虽然宫彦嘴里说找秦伊人并不重要,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松对灵石县各处的搜索。只是这灵石县城虽不大,但城外的区域却是极广,而且又多山多林,要在里面搜寻一个人,实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灵石县衙的差役加上忠义盟泉州分舵的人共同搜索了三天,仍是一无所获。而对那座山神庙的监视也是劳而无功,连一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但是季如尘依然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向自己步步逼近。他的心中十分清楚,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这种危险的情形将一直持续下去,直至自己的身份完全暴露。
宫彦所预料的没有错,多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要保护,令季如尘的处境变得越来越艰难。
山上的那间竹屋早已不安全,所以他将秦伊人送到了后山一处十分隐蔽的石洞中躲藏。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山上的野兽很多,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保护得了自己。另外,偶尔也会有猎户上山打猎,随时都有被其发现秦伊人藏身之处的可能。
若只是官府办案,很可能会敷衍了事,过一段时日之后,便成了悬案,无人再去问津。
然而忠义盟对待此事的态度则大是不同。自第一个分舵主被杀之日起,他们就一直未停止过对凶手的追查。
忠义盟盟主雪幽幽,即便是在北境战事仍然吃紧之时,都曾亲自去庐州和惠州调查过那里分舵主被杀的事情。虽然她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但足以表明忠义盟誓不罢休的态度。
而雪幽幽走后,宫彦就来了。他在南方已呆了大半年,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查凶手。
这宫彦的心思缜密,且极有耐心,虽然近日的张网行动一直未见成效,但他仍是非常沉得住气,竟想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笨办法——对灵石县这几百家住户逐一进行排查。
从宫彦的嘴里亲耳听到他的这一决定之后,季如尘便知道,自己身份被揭开的一天很快就要到了。正如宫彦所言,他如今已是避无可避,无所遁形了!
既然错误已经犯下,也就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从开始做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被人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这也正是当初他并不想将琼娘母子卷进来的原因。就是怕有这么一天,他的身份暴露,被官府和忠义盟追杀,不但再也无法保护他们母子,而且还会让他们受到他的牵连。
两年前,季如尘在庐州做了一桩生意,杀了一个专向官府出卖隐族人的江湖郎中。
当时那里大水刚过,很多流离失所的人们都染上了时疫。那个郎中就趁行医看病之机探查人家的隐秘,一旦发现白发的幼儿或是黑发的老人,便去官府密告,以此换得赏银。
杀了那个专门告密的郎中之后,季如尘本想尽快赶回灵石县,故而走了夜路。没想到,正巧遇到琼娘母子被忠义盟的人追杀,于是他便出手救下了他们母子。
之后为了掩护身份,不得已之下,才让他们母子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一开始时,他还是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尽量瞒着他们。可惜天意不由人,终是被细心的琼娘发现了他的秘密,而且坚持要参与进来。无奈之下,他才有了两个同伙,同时也多了两份责任。
既然身份暴露已是迟早的事,季如尘便开始计划带琼娘母子离开。
这日,他从衙门里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问道:“琼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今夜就出发!”
琼娘点了点头,指着床头的一个背囊道:“里面是些衣物和吃食,还有些碎银子。”
“今日负责城外搜索的人都撤了回来,我们从西边的城墙翻出去,然后就上山,确是不能带太多的东西。”
“你确定不能走大路吗?我担心秦姑娘的身子弱,不知能不能从后山的峭壁上攀下去。”
季如尘摇了摇头,道:“宫彦此人心思细密,必会派人在官道上设卡盘查,而我们的目标太过明显,绝对混不过去。一旦动上了手,就会暴露我们逃走的路线,到时被忠义盟的人布网追杀,必是毫无幸理。秦姑娘的身体已基本恢复,下山时由我带着她,而你只要照顾好阿扬就行。”
阿扬在一旁听见,顿时不服气地道:“我不用娘照顾,我现在的身手比娘还好!”
季如尘听了哈哈一笑,“阿扬的功夫确是长进了不少!今后就靠你来保护你娘了!”
听到如此的夸奖,阿扬的小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得意的神色,相反,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却是多了一丝忧虑,“爹,你要去哪里?你不再保护娘亲和我了吗?”
季如尘缓缓蹲下身来,用手摸了摸阿扬的头,温和地笑道:“我当然会一直保护你和你娘。只是阿扬,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若是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地保护你娘,好吗?”
阿扬肃然点头道:“我会保护好娘的!”
季如尘站起身上,再次摸了摸阿扬的头,笑着道:“去把你娘准备的晚饭拿来,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你娘!”
阿扬咧嘴一笑,转身跑去灶间端饭了。
这时,琼娘忽然走上前,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季如尘的虎腰。
“琼娘——”季如尘有些不知所措地唤了她一声。
琼娘将头枕在他的胸前,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如尘,我害怕——,怕我们到不了重渊,更怕会与你从此分开!”
季如尘的双臂本是僵硬地向前伸着,听了琼娘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慢慢将双臂合拢起来,搂住了琼娘纤细柔软的身体。
“琼娘——”
“什么也别说!”琼娘闷声打断了他,“我什么都明白,你的心里从未有过我。我就想这样抱着你,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可以吗?”
季如尘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手轻抚着琼娘的秀发,柔声道:“我是一个注定一生都要活在刀尖上的人,所以我不敢有太多的牵挂。无论是你,还是阿扬,还有我的妹妹湘儿,我都无法给你们安稳的生活,更不愿让你们因我而身陷险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你们送去重渊,让你们不再受到任何伤害。琼娘,对不起——”
泪水自琼娘的腮边悄然滑落,她只是继续紧紧地抱着这个自己所深爱着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悲苦与茫然。
而季如尘就那么任由她抱着自己,缓缓闭上了双目,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眼中那抹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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