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满载而归,回到了郯城,民众夹道欢迎,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眼都绿了,不过杨彦清楚,仍是不够,还得再弄个几百万石的粮食,才能撑到明年麦收。
当然了,别人并不知杨彦心里的愁苦,只看到了他独挡一面的风光。
杨彦把诸葛颐交给徐龛安置,就径直去往相府大殿。
朱红色的门外,跪着一尊水泥像,杨彦驻足观看,此像满面胡渣,身着囚衣,连一圈圈绑缚着的绳子都勾勒出来,背后立着块水泥牌,上书:罪人支雄,与原主有个七八分相似。
“嗯!”
杨彦很满意,提步继续往里走。
一众掾属已经就座,杨彦高踞上首,听取汇报,目前进行的主要是回迁与黍和豆子的抢播,当时实行坚壁清野,各城池的财货丁口全部集中于郯城与兰陵县,现在战争结束了,又有大破石虎之余威,没有谁再敢来犯兰陵东海两地,可以放心大胆的把民众迁回去。
整个回迁与新得丁口安置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军队的扩建暂由荀豹主持,东海军原有四万卒,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从丁壮中选兵,据荀豹汇报,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五万有余,最终目标是六万。
其余矿山的重建、矿场的开工热火朝天,各类工坊也如雨后春笋般,一涌而出,完全可以想象,今后数年,东海兰陵两郡将进入一个蓬勃发展时期。
“诸公都辛苦了!”
杨彦点了点头,便向刁协问道:“我欲设兖州与青州刺史,刁公以为何人可担当?”
刁协是管人事的,任命刺史太守,不能绕过他,这和杨彦私自任命的掾属不同,那都是直属相府,也是新成立,第一任由他任命,以后还是要通过刁协。
毕竟尽掌大权固然爽快,但是后果也很恶劣,这个时代,还不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杨彦不愿破坏规矩,也不愿给人一种独夫的印象,否则天下英才将渐渐远离,他只须把军权牢牢把握,其他方面尽量放权。
“哎~~”
刁协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杨彦回返必立青兖二州刺史,这是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啊,而更让他心纠的是,自己也越走越远了,他没有办法驳斥,只能暗暗寻思着。
刁协是干实事的,哪怕不赞成杨彦的行为,却也为杨彦谋划,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傅冲,可为兖州刺史。
傅冲有过主政兰陵的经历,庶务杂事,井井有条,谁都没话可说,但另一个人就不能随便选。
主要是大家的资历,战功都差不多,举了他,别人不服气,而且刁协知道,杨彦是不会让他们这些老家伙外放一州的。
“嗯~~”
刁协突然留意到了蔡豹。
蔡豹名震徐州,屡次受杨彦之恩,关系非同寻常,倒是另一个不二人选。
于是道:“老夫认为,应以傅冲刺兖州,士宣兄刺青州。”
说着,又看了眼候礼,沉吟道:“候将军可为琅琊太守。”
原琅琊太守孙默,早在石虎南下之际率琅琊降了石虎,全郡被洗劫一空,如今孙默等琅琊乡豪被划归为战俘,正在矿场开采石灰石呢。
蔡豹候礼二人蓦然一震,都没想到会得如此礼遇。
“嗯~~”
杨彦也点点头道:“刁公所言甚是,只是青州还在曹嶷手上,我曾与此人约定一年之内不战,暂时还得委屈蔡公暂居郯城,待我明年取下青州,再送蔡公赴任。”
蔡豹感激施礼:“老夫多谢府……“
正说着,蔡豹陡然醒悟,他自己就是使君了,再称杨彦为府君已经不合适,而杨彦既没称公,也未称王,思来想去,还是称将军较为恰当,于是改口:“老夫多谢将军!”
杨彦微微一笑,向候礼道:“候将军意下如何?“
候礼也非常满意,琅琊是什么地方?是青徐侨门的老家,在江东朝庭的地位与郯城同样重要,杨彦让他镇琅琊,正是表现出了对他的信任,当即拱手道:”多谢将军!“
杨彦摆摆手道:”候将军还得等上一段时日,待得印信铸好,再去开阳亦不为迟。”
自己铸印信,又以东海王府名义自置刺史太守,几乎形同于谋反,实际上杨彦走的,就是石勒和刘曜的道路,与晋室只存名份,而无君臣之义。
候礼铁了心投杨彦,丝毫不在意。
杨彦又道:”任荀豹为中尉!“
在理论上,中尉与杨彦这个相品秩相同,都是秩两千石,掌一郡军事揖盗,杨彦本没资格任命中尉,但他连刺史太守都任命,区区一个中尉算得了什么?
“末将多谢将军!”
荀豹施礼。
杨彦望向了于药等一众有功将士,沉吟道:“待得印信制出,各有功人员一并封赏!”
“诺!”
众将拱手应下。
杨彦把目光移向了崔访,却是现出了迟疑之色。
崔访拱手道:“将军可是要老夫跑一趟建康给主上送礼?”
杨彦为难的咂了咂嘴:“本有此意,但崔公年事已高,怕是不耐奔波之苦,要不还是由崔公坐镇郯城,我亲自去一趟建康。“
”将军不可!“
崔访连忙阻止:“以将军今时今日之势位,必受朝庭猜忌,倘若主上召将军入宫觐见,将军见还是不见?不见会被人说三道四,见了恐有血光之灾,况且我军虽大捷,但周边依然诸敌环饲,将军轻动不得,还是由老夫代将军走这一遭,请将军放心,老夫筋骨尚强健,应无大碍。“
杨彦想想也是,再看崔访,确实气色不错,于是拱手道:”那就有劳崔公了,待得水军归来,就安排此事。“
……
接下来,进入了茶话会时段,众人闲聊了一通,才各自离去,杨彦刚要走,却是一名女亲卫来报:“将军,容少府求见。“
”哦?“
杨彦一怔,便道:”请她进来!“
”诺!“
女亲卫施礼离去,不片刻,把容娥带了进来。
”妾拜见将军!“
容娥盈盈施礼。
少府是个非常重要的官职,但容娥身为女流,不能参与相府议事,杨彦的眼底不由有了些愧疚,叹了口气道:“不用多礼。”
“谢将军!”
容娥起身,美眸望向杨彦,不说话。
这就是身为女子的特权,有一些心思玲珑的女子摸透了杨彦的脾气,知道杨彦不会为此不悦,容娥便是如此。
果然,杨彦没任何不快,问道:“何事?”
容娥道:“妾有两件事,其一,请问将军何时重开市易行?”
杨彦摇头笑道:“你呀,就惦记这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短期内开不了。”
“啊?”
容娥轻掩檀口,现出了失望之色。
杨彦耐心解释道:“在东海开市易行,影响力只限于淮北,而我们在淮北的名声已经臭了,既便再开,恐怕也没几个人敢来,将来市易行会开在建康,江东遍地富户豪强,有足够的客户参与交易。”
“那妾就放心了。”
容娥长吁了口气,又道:“其二,妾想就商税的征收与将军商议一下。”
“嗯?”
杨彦目中立时精光大作。
人人都说明朝商税低,实际上明朝法定商税一点都不低,只因会计记帐法落后,并受现实条件制约,收不上来,当时收税往往是按车船粗估,这又给了很多商贾偷税逃税的机会。
杨彦也想对商贾有效征税,但很多现代的税法放在古代不合用,就如按车船征税,总不能真对车载船运的货物细细检查吧?
这样一来工作太细化,效率极低。
二来要么造成官商勾结,或者就是税吏猛如虎的恶果,他也束手无策,其实中国古代商业畸形发形的根源就在于征税手段不完善。
政府收不到税,没法分享商业繁荣的果实,而商贾偷税漏税,坐享巨额财富,渐渐地对政权构成了威胁,导致商贾屡屡受不公平对待。
“快说说看!”
杨彦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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