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将军!”
见彭天护没有开声,刘朗催促道。
彭天护这才道:“唯今之计,只能死守城池,现如今,即便是弃城出逃也怕是难以跑远,只能尽量守到主上发兵来援。”
“娘的!”
刘朗狠狠一拳击上城垛,恨恨道:“若非刘胤好大喜功,非得带兵去博望坡阻击明军,怎会落到如何田地?竖子误国啊!“
彭天护没有说话,实际上刘胤与呼延谟领主力去博望坡阻击明军,当时谁都认为没问题,只是没想到,刘胤会败的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下方,有鸣金声响起,二人透过城垛侧头看去,参与筑坝的战俘带着满身泥水正潮水般的向后退却,紧接着,明军阵中又是一通号角长鸣,伏于车阵后方的弓箭手向城头抛射,掩护着从左右两翼交叉而来的各五千人骑队,往护城河中掷出一袋袋的沙包。
弓箭手与骑兵完美配合,让人眼花缭乱。
其实是杨彦等不及了,他必须立刻攻城。
“当当当!”
又是一阵鸣金声,投掷完沙包的骑队迅速回归,百架床弩被拖拽上前,距城两百步停下,经过一番准备,在巨弦颤动声与尖锐的破空声中,一枝枝踏橛箭深深的钉入了城壁当中!
如果纯以火炮轰城的话,如果续持不断的轰,也许到天黑会轰塌城墙的一角,但刘曜不会给这时间,而且因着城根处湿潞潞的原因,用火药炸门的不确定性太大,如今的杨彦,经不起任何失败,所以他选择了代价最大的爬城。
床弩一轮轮的发射,因为攻城即将开始,火炮被向后阵拖去。
咚咚咚!”
突然之间,一面巨大的牛皮大鼓重重擂响,沉闷而激昂的鼓点宣告总攻正式开始!
顿时,喊杀声震天,在近千辆木驴的掩护下,近万名登城步卒,数辆冲车和几十架登城云梯向着前方城池冲去。
城头箭如雨下,哪怕探出身形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此时也顾不得了,其中弩手射人,弓手射出的则是火箭,燃烧的羽箭专射攻城器械。
滚石、檑木也派上了用场,砸断一排排的踏橛箭,但床弩在不停的射击,旧的被砸断,新的又钉进了城壁,一轮轮的周而复始。
冒着如雨般的矢石,在山呼的呐喊声中,攻城步卒终于冲到城墙根处,蚁附般的沿着踏橛箭向着城头攀去,一点都不犹豫!
尽管城下的密集不间断弩箭对城头守军造成了重大威胁,却不得不探头,把滚石、檑木与油锅推到城下,往往遮挡在前面的檑木滚石铁锅刚从城头滚落,连蹲下都来不及,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的弩箭击中身亡,城上尸体如同下饺子般扑哧扑哧直往下坠,双方军士都有,场面异常惨烈。
与此同时,数部云梯即将抵上城壁,里面的军士们也在做着攀越准备。
攻城战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段。
“援军,援军!”
“主上,主上来了!”
正当鏖战之时,却是有军士猛的指向了明军的后方。
地平线上的黑压压的影子,不是大赵的精骑还是什么?
顿时,城头沸腾了,每个人都如打了鸡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杀,杀!”
赵军士卒猛挥起刀枪,挥舞的呼呼作响。
但是不片刻,又发现了不对劲,明明自己一方的援军到了,明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可是他们为何不溃败,还反而一如既往的攻城?
“我家主上来了,你等还不投降?”
有人叫道。
“降你娘!”
明军战士毫不示弱的回骂。
刘朗与彭天护见着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这完全不理解啊。
实际上杨彦并未向全军隐瞒刘曜主力即将来援的消息,他觉得没必要,与其掖着藏着,等赵国精骑前来爆发混乱,倒不如提前告之,充分消化。
当然了,杨彦敢这么做,也与他在军中的威望有关,他告诉军卒,只有攻下宛城,才有胜利的希望,背后自然有弓弩手去拦载,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攻城,再攻城。
很明显,效果还是不错的。
“杀!”
明军也士气如虹,越来越多的战士踩着踏橛箭,攀上了城头,与赵军奋力撕杀,而此时,杨彦已经回到了后阵,与前阵的喧闹惨烈不同,后阵安静的只余呼啸风声。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骑兵缓缓驰来,领头者,身披金黄明光铠,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颌下三缕黑须修剪的整整齐齐。
“万岁,万岁!”
对面的赵军突然挥舞起兵器,山呼万岁,声势震天,摄人心魄。
不过车阵后方的明军却无半点动静,均是冷眼旁观。
那名中年人猛一挥手,山呼声才渐渐止住。
又一名白面无须中年人,扯着尖鸭嗓子叫道:“大赵皇帝在此,杨彦之还不速来见驾?”
“哈哈哈哈~~”
荀虎仰天大笑道:“屠各遗种,窃居华夏,奴辈也配称皇帝?我家大王在此,屠各奴主还不速来见驾?“
”找死!“
”大胆!“
”放肆!“
赵军阵中喝骂一片,不过那名中年人又摆了摆手,待得骂声止竭,才拱手道:”朕刘永明,久闻明王之名,可否出阵一见?“
赵军军阵距离车阵约两百步,刘曜带着数百亲随将领稍稍突前,于是杨彦也回头吩咐了几句,领着百来人出阵,拱手道:“孤杨彦之。“
刘曜打量着杨彦,半晌,点了点头,问道:”朕自问与你明国并无恩怨,明王何故犯我宛城?“
”这……“
杨彦身后众人相互看了看,无不暗呼一声厉害,虽然攻打宛城是因刘曜屯十五万大军于渑池在先,但赵军并未主动攻击明国领土,射出第一箭的,是明军啊,从法理上来说,是杨彦首先侵犯了赵国,因此刘曜占有道义的制高点。
杨彦却是道:“赵主说笑了,宛城乃我华夏核心,而你屠各部源自匈奴,后汉窦宪,击北匈奴于稽落山(今外蒙额布根山),斩首万余,燕然(今外蒙杭爱山)勒石,威震漠北。
次年再度出塞五千里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破北匈奴王庭,斩王以下五千余人,俘北单于可敦,北单于仓皇逃窜不知所终,朝庭念及南匈奴有扈从之功,允徙居并州,赐国姓刘,可如今两百年过去,你屠各部的手伸到了哪里?难道宛城、关中亦属并州?“
刘曜暗道了声厉害,自己和他讲道义,他翻出了历史旧帐,偏偏南匈奴内迁的历史是没人能否认的,因为内迁伴随着赐姓为刘,不承认内迁的历史,就是不承认刘姓,那么刘渊起兵的基础就没有了,汉国立国的法理正统将不存在,而赵国袭自于汉,也将失去法理基础。
刘曜左右的两个中年人也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不过刘曜好歹是一国之主,不至于轻易被杨彦问倒,于是道:“时易事移,晋室无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刘氏顺应天道,收拢流民,重制法度,方有今关中之鼎盛,再退一步说,明王当初亦受晋主封,为东海国相,可如今据青兖徐豫四州,莫非这四州土地亦是晋室封赐而来?”
刘曜的意思就是,刘氏夺天下是合乎天命之举,同时咱们两个的土地丁口都是抢占而来,大哥别说二哥。
“哈哈哈哈~~”
杨彦哈哈大笑道:“孤乃丹阳人士,华夏正朔,岂是你屠各之辈所能比拟,我之立国,民心所向,而你屠各部客居华夏,今窃占主家,反倒是有理了?“
”好,好!“
刘曜也不怒,连道了两声好:”朕早听闻杨彦之少年了得,今日一见,确是不凡,但纵你舌烂莲花,亦是天命难逆,孤亲率七万大军前来,莫非你以为还有机会?
这样罢,朕怜你才能难得,你若举国归降,朕封你为太尉,明王,与朕共掌兵马,一统天下,保你万世富贵,于青史留下美名,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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