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旭阳派门口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就连熟睡中的孙书言都被惊醒了。只见他带着满脸不耐烦走到了大门口,“一群混账东西,大清早的呜哇乱叫什么呢?”
孙书言出现后,所有人都一哄而散。只有被他逮住的那个婢女因为慌乱而跪到了地上,“回公子的话……振英公子他、他……”
孙书言边掏耳朵边不屑一顾的问道:“振英?是不是这小子又糟践了谁家的姑娘,人家带着父母找上门说理来了?”
婢女摇着头没有回答,只是颤颤巍巍的用手指了指马车。当孙书言掀开马车帘幔时,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是振英吗?才一晚上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的头哪里去了?”
然而,那名婢女早已趁机跑回了院中,饶是孙书言再怎么询问,也无人回答。
就在他带着满脸疑问走进院中时,那些仆人们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全部躲的远远的,见到瘟神大抵就是这副模样吧!
“我又不会吃人,大家全都怎么了?”
倍觉疑惑的孙书言掐着腰看着人来人往的院落,却无一人敢与他正面相对,就连偶尔从他面前经过的仆人也会走的比平常快上几倍。
不多时,一个浑身颤栗的婢女朝他走了过来,“公子,掌门有请!”将此事传达完毕后,她也飞一般的跑开了。
直至与孙泰会面后,孙书言才知道症结所在,原来大家都将他认作了杀害孙振英的真凶。
孙泰扶着额头不住的叹气,他的面前跪着一名婢女,正在阐述着所谓的“事实”,“昨日晚饭时分,振英公子在言语中提及到了钟离山庄的四月姑娘,也就是书言公子的恋人。因为振英公子说了一些诋毁四月姑娘的话,书言公子便与他大打出手。期间,书言少爷还曾说过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的话,并提醒他好自为之……今日一早,我们便在门外的马车上发现了振英公子的尸体。”
听过这婢女的话后,孙书言反倒大笑起来,“照这形势来看,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振英是被我所杀咯?”
“奴、奴婢不敢……”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怒声将那名婢女喝退后,孙书言大步走至孙泰面前毫不避讳的说道:“如果你怀疑我是凶手,就杀了我为你的好侄儿报仇吧!”
孙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振英打小与我确实最为亲厚,我也很疼他。他死了,我真的很难过……但你是我儿子,这侄子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啊!”
说着,孙泰起身便握住了孙书言的手臂,“哪怕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都没关系,爹已经派人从城门取回了振英的人头。届时会连同他的身体一起送到裁缝那里,缝合完毕后就会及时下葬,任是谁也无法通过他的伤口判断死因。
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不会让你有事的……”
“够了!”孙书言一把甩开了孙泰的手,“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你们有谁亲眼见到我行凶了吗!没有证据就可以随随便便给一个人定罪吗!杀了孙振英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孙泰赶忙解释道:“你误会了,爹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被此事所累,成为这天下人的笑柄。”
孙书言冷笑一声道:“笑柄?怕是早在十几年前我娘死的那一天,我们孙家就已经被天下人笑话过了吧?”
听过此话,孙泰一阵心悸过后直愣愣的坐到了椅子上,许久他才用沉重的声音向孙书言问道:“十几年过去了,你始终还是对你娘的死耿耿于怀……你还在为此恨我吗?”
冷静过后的孙书言第一时间蹲到孙泰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您是我爹,是除了四月以外我在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我不希望咱们父子之间因为孙振英那个败类而出现隔阂!”
孙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问道:“孩子,告诉爹……振英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孙书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您希望我是凶手吗?”
思虑了许久,孙泰竟然点了个头,“这十几年来,你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振英却待我孝顺无比。我真希望,你是因为嫉妒我对他的好,害怕我会将旭阳派传给他……才会对他出手,而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这样最起码可以证明,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至少你还在乎我这个爹,在乎旭阳派今后的归属。”
孙书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振英不是我杀的!我昨天确实因为四月和他产生了冲突,但自那以后我就一直待在房中没有出去过。
我也根本就没有杀他的动机!无论长相、武功、品行亦或能力与智慧,他哪点比得上我?一个整天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混账,不配让我动手杀他!
我更无须担心这旭阳派会落到他手上,因为您曾经答应过爷爷,将来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
将孙书言扶起来后,孙泰才像是酝酿了很长时间一般问道:“你实话实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好吗?”
孙书言淡淡的说道:“我娘自杀以后,你对我确实很好。所有父亲应尽之责,你都做到了。”
一阵沉默过后,孙泰忽而说道:“你与幽冥教暗通款曲之事,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孙书言当即向他挥了挥手,“知道又如何?我是不会退出的,这个世界上能够帮我达成所愿的,就只有幽冥教。再说了,你不也依附了百里川吗?与魔帝相比,百里川那个卑鄙无耻的两面派更非什么明主。”
孙泰赶忙摇了个头,“我无意让你退出,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支持你!你的身边除了四月,还有我这个爹。”
没有想象中的感动,孙书言先是望着天空大吼了一声,继而又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哪怕是因为对我娘感到亏欠才对我很好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您是我爹,是将我养大的人,我永远都会孝顺您的。”
孙振英的死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长桓,就连最远的雪神宫以及览翠山,都开始有人讨论起他的死因和惨状来。
所有人都在传,孙书言因为钟离山庄的四月而出手杀了堂弟。
评论此事的人大多都处在两个极端,有的人认为他为了女人不顾兄弟情义,实在可恨又可气,就是拉去偿命也属活该!可也有很多人认为,身为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女人不被侮辱。别人都指着你鼻子骂你女人是低三下四的贱人了,你如果还能把这口气吞下去,那还算男人嘛!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甚至惊动了当地官府,但因为找不到实锤证明他就是凶手,加上孙泰上下齐全的打点,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钟离山庄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四月背后指指点点。有人可怜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连兄弟都不放过的杀人凶手。也有人羡慕她,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用心的呵护,此生也该无求了。
整个上午,四月都处在懵的状态中,因为她根本判断不了孙书言有没有杀人。思来想去,她决意要去找孙书言问个清楚明白,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信。
却在出门之际遇见了外出散步归来的钟离佑与顾若水,因为大夫说每日走上几步有利于将来生产。
自顾若水身体痊愈后,为了便于照顾,钟离佑的娘亲自由离忧堂将她接到了钟离山庄。钟离凡杰本想为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奈何那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饶是想尽办法也穿不上那量身定制的嫁衣。顾若水也不肯以这副臃肿的身材做新娘,便主动提议要等生下孩子后再补办婚礼。
虽说这在长桓乃至整个大宋朝都属奇闻,但依着钟离佑对娇妻的宠溺,就算是比这还要荒唐的事,他都愿意做。
凡是钟离佑愿意的,顾若水也绝无异议。
望着小两口甜腻之色,四月竟将自己欲要外出之事抛到了脑后,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顾若水扶了进来,“一想到再过不久咱们这庄里就会多一位小少爷或者小姐,我还真是激动,我要尽快抽时间为他做些小衣服小鞋子预备着。”
顾若水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笑道:“我们四月最是心灵手巧,凡是由你这双巧手做出来的,必定都是极好的。我在这里替腹中的孩儿谢过你了。”
四月很是谦虚的摆了摆手,“少夫人过奖了,四月是钟离山庄的人,为小少爷缝制衣物本就是四月分内之事,无须言谢。”
听过此话,钟离佑俏皮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听你这么说,我都不舍得把你嫁出去了。”
顾若水也趁机打趣道:“佑哥这么有本事,可得为我们四月寻一处好婆家。”
经他二人一提醒,四月总算想起了孙书言。她还未来得及道别,钟离佑已然吩咐她去书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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