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铄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几近于机密的话题,曹操居然会对他敞开心扉?
难道是因为酒喝多了,没管得住自己这张破嘴?
不应该啊!
不论从面相上,还是从目前状态上,曹操都不属于酒后吐真言的角色才对,莫非他当真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这一刹那,陡然间让刘铄生出一抹“这朋友能处,有事儿他真帮”的感觉,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便烟消云散。
曹操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奸雄,跟一个才相处不足两月的陌生人推心置腹?
这种事情别说是曹操了,便是刘铄自己,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怎样,刘铄还是决心留个心眼,这样的话听听就ok,充其量只做参考,但绝对不能太过当真,否则后悔药可没地儿买去。
当然了。
该配合的演出,总是要过得去的。
刘铄举起食案上的一樽酒,小呷一口,轻声回应:“孟德兄,你这话有些不太妥当吧?刘使君心怀国家大义,作为汉室宗亲,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讨董。”
“单凭这一点。”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刘铄佩服!”
然而,曹操只是哂然一笑,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铄:“子明你不也是汉室宗亲?这句话若是用来形容你,自然毫不为过。”
“可是刘岱?”
曹操依旧摇了摇头,丝毫没把刘岱放在眼里:“勇气倒是有,可胆略与能力差点,压根配不上这句话。”
能得到魏武大帝曹操的认可,刘铄当真是受宠若惊,赶忙一揖:“孟德兄谬赞,铄如何承受得起?”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再次将话题引回到原本的轨迹:“铄依旧坚定的相信,只要咱们肯努力,盟军仍然可救,讨董虽然耽搁,但邪不胜正,胜利必将属于我等。”
“呵!”
曹操再次发出一声哂笑,捧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子明啊,该说的话,操已尽言,总之你自己把握,各路诸侯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切记小心行事。”
“也罢。”
言至于此,曹操腾地起身,朝刘铄揖了一揖:“今日酒宴甚善,皇宫食监的手艺不错,感谢子明盛情款待,天色已晚,操自回营休息。”
“孟德兄这是何意?咱们不是要不醉不归,抵足而眠吗?”刘铄赶忙起身挽留。
“再找机会吧。”曹操摆了摆手,婉言拒绝,“今日差不多了。”
“孟德兄—!”刘铄急忙追出去。
“子明放心,我没喝多。”曹操笑笑,一步一晃悠地走着。
“哎呦。”刘铄搀扶着曹操,“在我营中住下便是,现在回营,岂不让你营中的弟兄笑话我刘铄不懂待客之道?”
“他们敢!”
曹操这张嘴是真的硬,俩眼珠子本来就小,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疲沓地快睁不开了,即便现在努力瞪着,依旧只是一条狭窄的线而已。
“好好好。”
刘铄勉力答应着,招呼许褚准备马车,亲自将他搀扶上去后:“仲康,务必要把孟德兄平安送回大营,交给曹仁,明白吗?”
“主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许褚把车帘放下,坐在马车前,拍着胸脯保证道。
“快回去吧。”
刘铄摆了摆手,示意许褚离开:“慢点,别把孟德兄颠着。”
“好嘞。”
许褚简单答应一声。
旋即。
掌中皮鞭震响,策马扬蹄而去。
望着马车缓缓驶出辕门,直奔曹军营地而去。
刘铄长舒了口气,径直返回中军大营。
今日与曹操的会面,现在仔细回味,才真正感觉对方话中有话。
曹操虽然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但实际上,全部避开了重点,而真正涉及到要害的点,却又浅浅提及,不做过多解释。
显然!
他是在提点自己。
虽然,刘铄不知道曹操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不得不承认,曹操看问题的抢点很准,全都是极其致命的问题。
如果不是刘铄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这些打着哑谜的暗语,他还真的有些听不明白,跟这帮三国大佬沟通交流,可真特么费劲。
“曹老板。”
刘铄回到内帐,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盯着漆黑的军帐顶棚,脑海里不断翻腾这段历史,同时结合曹操的那番话仔细揣摩。
历史上的东郡从来都不太平,自从桥瑁与刘岱火并后,王肱便成了东郡太守,后来遭遇了黄巾围城,王肱不敌,最终被曹操钻了空子。
要知道,曹操东郡太守的职位,可是袁绍表奏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个时期的曹操,是袁绍忠实的马仔,相当于袁绍在兖州扶持起来的小弟。
而曹操能在兖州混得风生水起,最终令刘岱忌惮,被迫与百万黄巾决战,不幸战死沙场,从而令曹操一举登上兖州牧的位置。
这似乎......
也不应该是巧合。
而成功晋升兖州牧的曹操,野心同样膨张起来,南征北战,攻城略地,实力竟是一天强过一天,一日赛过一日。
或许,便是在这个时候,袁绍产生了养虎为患的隐忧,想要更换自己在兖州的代理人,因此这才有了曹操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
兖州之叛!
从表面上看,引发兖州之叛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曹操诛杀了名士边让,但若当真是这样,按理来说,兖州之叛的发生会更提前才对。
可偏偏,直到一年以后,在曹操倾巢而出攻略陶谦时,兖州才发生了叛乱,这样的规模根本不像是在为边允报仇,明显就是一场政变。
再从参与的人员上来分析,东郡守备陈宫、陈留太守张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人,尽皆谋反叛变,迎立从河北南下的吕布为主。
可惜,那个时候袁遗已经战死,否则必定还会增加一个重要的成员,届时的成功率必将更大,或许曹操当真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仔细分析上述人员,张邈、张超自不必说,从讨董时起,便是袁绍的铁杆粉,而吕布则是从河北南下,他若没有袁绍的人脉,怎么可能得兖州全体拥护?
至于州牧府的某些属官,毫无疑问,是袁绍安插进来的人,至于陈宫如何,刘铄暂且不太清楚,但他与边允关系密切,或许当真受了边允的影响。
......
总之,在刘铄的心里,曹操诛杀边允,只是兖州之叛的导火索,幕后真正的操控者,必是袁绍无疑。
正如曹操所言,自己只有背靠袁绍这杆大旗,才可能在东郡站稳脚跟,跟着刘岱这个光杆司令,前途必定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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