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爷眼睛一亮,继续道:“这样不好吧?”
陈拾敬了杨师爷一杯酒,推心置腹道:“无妨,无妨,小事一桩。”
杨师爷顾及他这张老脸,只是他还是要颜面的。
正在杨师爷面带沉思,实则装作难以决断在答应的时候,一旁的陆来福咳嗽了两声,道:“既然杨师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那不如就署我的名吧!”
“不行!”
杨师爷想都没想,义正言辞道:“我们都是过来人,怎可做沽名钓誉之徒?”
陆来福轻蔑道:“也不知道刚刚哪个老匹夫口是心非!”
“你说谁老匹夫?”
雅兴恰至,酒意正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同点燃了导火索般,战争即将一触即发。
陈拾忐忑道:“小姐,他俩没事吧?”
陆拾柒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们都司空见惯了,他们就喜欢在争吵中寻找快感。”
“哦。”
陈拾苦笑点点头,看着争论之中还惺惺相惜,只觉得这也算是一番独特的喜好了。
在场辈分最高的便是这两位老者,没人劝架,也没人敢劝架。
事态越演越烈,两人一个揪耳朵,一个抓胡须。
陈拾觉得越发不好意思,毕竟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拾的话完全被当做耳旁风,压根没被搭理。
陈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说复杂也挺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署上两位的名字就可以了,这首诗词是两位老爷合力完成的,日后若是流传下去,岂不是成为了一桩美谈?”
陈拾本以为随口一言,根本不会起到任何的实质性效果。
可谁曾想到,陆来福和杨师爷竟然默契般的松手,不再拉扯,转向笑眯眯地看着陈拾,笑颜逐开。
“不错,不错,韩贤侄的这个提议甚合我心。”
杨师爷忍不住赞赏道。
“我就说我这位贤婿体贴人心,善解人衣,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陆来福举起酒樽,敬向杨师爷。
“那是,那是,陆兄看人的眼光一般都很准,这也是小弟选择跟随你处事的缘故,这杯小酒,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杨师爷附和道,端起酒樽,与陆来福的酒樽相撞。
贤侄?
贤婿?
陈拾一脸呆痴,忽然不知情商为何物。
“两个老狐狸。”
陈拾心里暗骂道。
不过陈拾并不在意,也没有生气。
一首小诗只是开胃菜,陈拾可是号称“中华小词库”,这首诗,虽然是绝世之才,可他手上还有许多与其不分伯仲的作品。
要说郁闷之人,也轮不到陈拾,应该郁闷的应该是苏子先生了。
不过苏子先生如此有才,也不在乎这首“文抄”吧?
陈拾这样安慰着自己,也算是一种宽慰。
表态还是应该表态的,陈拾总不能傻坐着。
有些行为,你若是不表态,别人也不会知道你心里想的啥。
这不叫深沉,这叫木讷。
而能够将心中想说之话比较合适的说出来,同时把自身的利益率最大化,这就更难了。
之所以是是利益率而不是利益,是因为有些利益只是一时的,有些利益是在剥夺别人利益获取的,做人嘛,吃相不要过于难看,为计要长久。
陈拾也举起酒杯,并没有多言这首《水调歌头》本身,反而选择了一种曲线救国。
陈拾第一酒先敬向陆来福。
“拜见岳父,这杯酒憨婿先敢为敬,是为感谢岳父的救命之恩。”
陈拾大开大合,一樽满酒,直接仰头入喉,没有丝毫赘余。
这姿势,豪情万丈,哪里像是一个读书之人,反而像个“为报知遇之恩”的江湖侠客。
一身肝胆,无需多言,全都藏身于一樽烈酒之中。
“这第二杯还是敬岳父大人,承蒙不弃,将小女许配给我。”
陈拾瞥了一眼刘拾柒,刘拾柒低着头,盯着桌子低,娇羞的像个小女子。
陈拾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举动代表了什么?
这不就是默认了嘛!
啊啊啊啊!
女子都外在都是矜持的,如今这个举动还特么不明显吗?
见陈拾依旧一饮而尽,陆来福一脸的坏笑。
原本他还以为配合杨师爷套路了陈拾一番,却是没有想到,陈拾竟然反套路他?!
可恶,可恶!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却是这般有心机?
不过陆来福还是笑开了花,毕竟世道如此,大多数的老实人再老实,也只能一辈子勤勤恳恳,过一个平凡的生活,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错。
可是,大丈夫若是想要在乱世之中取得的不世之功,不仅需要野心,也需要能力,更需要手段!
一世枭雄,当此如斯!
有此贤婿,乐哉乐哉!
“哈哈哈哈!”
杨师爷仰天大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老爷,你贤婿给你敬酒了,别愣着啊,赶紧喝呀!”
“我知道,你别催我。”
陆来福被杨师爷的话气的够呛,不过还是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酒,敬师爷,敬大家,亦是敬明月,敬朝阳,敬明天,敬未来!”
烈酒如肠,犹如龙入云海,陈拾的胸膛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如今陈拾的身体强度确实是高于常人,可是酒量越是一点都没有提升,这三两杯酒下肚,就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
明月当空。
行至将夜,桌子上已经满是狼藉。
“酒,我还要酒!”
陈拾已经醉的不行,倒悬着的酒杯,却只滴出一滴残留的酒水。
秋月见状,想要再给陈拾倒酒。
“你醉了,别喝了。”
陆拾柒挥了挥衣袖,秋月示意,反而去暖了一杯热茶,递给了陈拾。
而季桃,手中的鸡腿早就被啃成了一根孤零零的骨头。
小肚子是饱了,但季桃并没有心满意足,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傻瓜,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信哥哥”喜欢陆府小姐的。
众人欢乐,只有季桃独自一人黯然销魂。
躲在角落,沉默不语。
哪怕心疼信哥哥,也不敢上前。
酒足已饭饱,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我来吧。”
陆拾柒支开了春花,搀扶着陈拾走向厢房。
就在这时,守护大门的旺财却是疯狂的撕叫着,随着挣脱束缚着的绳子,发红着的眼睛在暗夜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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