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在户外，需要提前几分钟到达操场，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赵路本计划着趁这时间跟明馥夏和顾拂搭几句话，结果却被几个男生一把揽住肩膀，带着离开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很快就只剩下明馥夏和顾拂两个人。
“同桌。”
顾拂怔愣半晌，才意识到她是在喊自己：“怎么了？”
明馥夏：“你还不走吗？”
顾拂缩了下脖子：“你不是也没走吗？”
“我那是条件不允许。”明馥夏拍拍自己的腿，然后笑了下，“你等会儿能不能帮我跟体育老师请个假？”
不是什么大事，顾拂答应下来，然后拎着水杯离开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外来来往往地有不少同学经过，并且隐晦地朝教室内投去异样的目光。
获得过多的关注并不一定都是好事，至少明馥夏现在只觉得浑身发毛。她坐在位置上，目光沉静地与每一个路过十三班的人对视，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看着他们冲她露出奇怪的笑。
她活了二十多载，什么牌子的鲨比都遇到过，什么样的委屈都受过，还曾一度被黑粉骂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索性明馥夏脾气泼，不好惹，吃过的亏大都照本原样的还了过去。
可她现在却不得不局限于一个温柔的壳子，承受着一场似真似假的委屈。
有几个别班的男生倚在窗户外，嘻嘻哈哈，嘴里说着“就是她”“真不像那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明馥夏深吸一口气，拐杖都不拄了，直接大步蹦了过去，一把拉开玻璃窗。
“同学，下午好啊。”她勾着嘴角，“看你们说的好热闹，不知道方不方便带我一个？”
几个男生吓得一激灵，其中有个个子稍矮些的，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但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突然吓人呢？”
明馥夏笑容不改：“嗯，抱歉。所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个子较矮的男生嘴唇翕动了几下，“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又不是在说你。”
“对啊对啊。”他身旁的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很快反应了过来，“我们在说，嗯，别的人，反正不是在说你，你激动什么？”
明馥夏：“……呵呵。”
不是在说我，你手指头都快透着玻璃戳我脸上了，还不是在说我？
明馥夏最烦这种指桑骂槐，敢说不敢当的人。她以前在剧组当群演时，遇到过几个小姑娘报团欺负人，经常扎堆凑在她面前说她的坏话，一张嘴贱嗖嗖的，偏偏又敢不指名道姓。
跟她们计较吧，她们会一脸无辜地说，诶，我又没说你名字，你怎么还对号入座呢？
不跟她们计较吧，她们就当人好欺负，越发变本加厉，一天三顿的恶心人，比饭点还准时。
后来明馥夏混出了点名堂，对家为了防爆，经常托营销号放出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那些营销号也聪明，从不指名道姓说到底是谁，但是每一条信息都在暗指。
什么M姓小花啊，什么最近刚拍了部古装戏啊，什么拍网剧出身啊……反正就是不带大名，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一看，爆那么多猛料但是又不带大名，八成是内容太真，害怕收到律师函。而想要搅浑水的有心人一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讨厌的艺人全说一遍，先带一波操作。
然后过个几天，营销号再把发出来的消息一删，对外只宣传是文章中所提艺人的团队举报了，你要问为什么举报？嗯，懂得都懂。
自以为看透一切的群众恍然大悟，要不是真的，团队哪儿用得着那么计较啊。
这么一套手段下来，真假早就无所谓，反正帽子已经成功扣下了。
澄清，名字都没带您，您这是急着对号入座呐。
不澄清，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能把没影的事舞到热搜。
反正怎么做都是错，人打定主意要吃你时，是不讲理的。
明馥夏脑门子上的青筋跳了跳，她觉得自己可太惨了，肉体上的毛病还没好利索，现在精神上还要被重创。
“你不是在说我，但我现在确实是在问你啊。”
明馥夏的脸控制不住地冷了下来。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然后“切”了声，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翻了个白眼，“走吧走吧，咱们惹不起人家。”
“这脾气大的……”
“就是。”
明馥夏不管他们的嘀嘀咕咕，直接将拐杖横了出去，拦在他们的面前：“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你们几个刚才站在窗户外指着我，我不瞎，也是看到了的。”
“你们这么做，总该有个理由吧。”
他们几个闹出的动静不小，早就吸引了一波围观者，见她这样，立刻响起一片低语，“那女的在干嘛”“疯了吧这女的”“欺负人呢”……
有人撑腰，矮个子男生也多了几分底气：“什么理由，都说了没说你，烦不烦啊！”
明馥夏盯着他，面容冷凝，寸步不让。
“操，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打你了。”
明馥夏语调凉凉，反唇相讥：“我要真是个男的，我早揍你了。”
这话顺利让那个男生破防，一把攥过她的拐杖，直接瞅准一个方向，直接扔了出去。
“不是喜欢给别人找事吗？”他洋洋得意，“那么有能耐，干脆自己去捡吧。”
话音刚落，“叮——！”
上课前的三分钟预备铃响起。
本来还正围观看好戏的学生纷纷做鸟兽散，那个黑黑瘦瘦的男生赶忙撞了一下同伴的肩膀，“喂别理她，快上课了。”
说着，一群人跑远，远远有余音传来。
“哈哈哈操，居然直接给她扔了，你小子好牛逼啊。”
“谁让她先找事的。”
……
明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逐渐跑远的背影，缓缓地、缓缓地长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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