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荣非常明显的能感觉到黎烟从被带来这里坐下又到现在心态的变化。
她不只是简单的愤怒，而是从一开始云淡风轻的伪装到现在彻底不想再掩饰对警察的抵触。
或许是被冤枉。
但也可能是被揭发后情绪极端的愤怒。
傅景荣敛下眸中的不耐烦，锋利的眉眼抬高，客气的样子收起，深沉的视线凝着她，像是狮王居高临下的看着混入狮群中的老虎一样。
“我还真看不见。”
话落，傅景荣搭在座椅扶手的手轻抬下，助手会意，退出审讯室。一分钟后，黎烟明显感觉到审讯室里的温度在降低。
傅景荣把暖气关了。
这是被惹怒了。
“黎烟，从你被带进来开始，你最好给我忘掉你的身份。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摆好你被审问的姿态，不是傅司琛女朋友的姿态。跟我犟，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刚刚还商商量量的客气现在全化为严肃的冷厉。缓和的语气也不再有。
头顶全亮的灯光被灭的只剩下两盏。
亮白色的光从上至下的倾泻，男人硬挺的五官投下道道形状有秩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一双鹰眼过于逼人，窒息的压迫感侵入全身。
黎烟扯唇。
这才是傅督查官平常审问犯人的样子。
再硬的嘴到他这副样子下，也都硬不起来。
但她，可不是犯人。
她父亲也不是。
“傅sir之前也是这么审问黎溯的吧。”
黎烟没来由的说了这么句。
傅景荣没接话，眼眸敛下，是还在想着这是哪号人物。
黎烟提醒道：“十年前，蔡培春谋杀案。嫌犯黎溯。一审当庭宣判死刑。驳回再审诉求。审判长顾立新。督察组长傅景荣。”
一提醒，傅景荣就有了影响。
黎溯……
黎烟……
不提他还真想不到这两人之间会有关系。
“你是黎溯的女儿？”傅景荣叠起腿，目光审视着黎烟。
今天把她叫来这里之前，傅景荣只看到几桩案件的细节信息，还没去调查黎烟的个人背景。
难怪。
态度骤变的这么古怪。
小时候就敢在法庭里乱砸乱闹，还朝他扔石子鸡蛋，以为长大了能懂事点明事理，没想到这臭脾气还是这么坏。对警察的抵触硬是一点没消。
“所以你是为了重新能见到我面对面的宣泄你的委屈，所以才做出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
傅景荣语气肯定的问她。
这语气，是不管她回不回答，都不会改变他心里的想法。
黎烟冷笑声，乏乏道：“傅sir，证据不充足就不要随意给人定罪。带着主观意识撬话，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你可以让真正的罪犯认罪。碰不上的，你手里就又要多一条冤魂了。”
傅景荣从事司法刑事工作十五载，什么嚣张狂妄的人没见过。
但这样被一个小他足足一轮还多的小女生指着鼻子教育还是第一次。
“黎烟！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跟废物说话需要什么态度！”
两双怒红了的眼在稀薄寒冷的空气中对上交战，狮虎那样，狠狠的看着对方恨不得把对方的脖子都撕碎咬断。
助手在边上的小房间里看着这一幕心惊肉跳。
跟在傅景荣身边十年了他也没见过傅景荣被人抵着头骂废物的。
他让人不寒而颤的身份不只是高级督察组的组长，还有他背后权势滔天的傅家。
这黎烟这么狂，今天怕是别想走出这审讯室了。
害怕之余，助手还得盯紧这大门的门口，虽然说今天突降暴雪把路都封了，但还是怕傅家那位人称阎王的太子爷真来这砸了他们的局子。
刚刚还热搜流言满天飞的微博现在被清的干干净净，就跟什么佛教圣地一样，刷到的都是纯净的不能再纯净的东西。
比起审讯室里面这位爷，还是外面那个现在行踪不明的爷更恐怖。
傅景荣先挪开眼神，背后靠着，布满茧子的手指在桌上漫不经心的点着，偏过头，气声喘的极大，是在调整着被惹怒的情绪。
缓和会儿，转过身，看着黎烟，挂着几道红血丝的眼略显疲惫。
“你懂什么叫主观意识吗小姑娘？主观意识是你认定了你爸没罪，所以就算是我们出示了那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也认为他是无罪的。”
“那你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光凭着一些思维逻辑来推断我的心态给我定罪就不算是主观意识了？”
黎烟轻笑声反驳道。
十年前调查黎溯那案子的时候傅景荣就见识过黎烟的胡搅蛮缠，为了给她爸洗脱罪名，小姑娘年纪小小的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傅景荣知道跟她争辩无用，十年前跟她说的话给她摆出的事实到现在过了十年了也还是不相信不能接受的，现在跟她辩两句她就会信了？
“行。”
傅景荣认怂的。
“行。那你说说，我废物在哪了？请问，被我遗漏掉的细节在哪？为什么这些女尸案不是连环的？”
负气的。
“请你教教我，告诉我，好吗？”
傅景荣紧咬着后槽牙挤出笑脸，嗓门极大的请教着黎烟。
心里是越来越能体会到傅世泽那次见到她时被气的感觉。
就是一大团的火气卡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的，朝她呼出去，她还能照单全收的给你再呼回去。
傅司琛这是找了个什么疯女人。
这他妈是供了尊活祖宗在身边吧。
黎烟握紧口袋里没快要没电的暖手宝，热温烫在手心，刺激着她的神经清醒，缓了会，也不扭捏的直接道。
“前三个案子是连环杀人案。但李雅婷的不是。”
傅景荣眉心一拧，没打断的继续听她说着。
“这四个案子的共同点都是女生、18岁、跟我有过节、先失踪再遇害、常驻酒吧玩乐、长的漂亮。但这些共同点不是秘密，是你们在对外通报案件最新进展的时候就能发现的。如果有人想要刻意去模仿，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人为的模仿是模仿不到你们没有披露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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