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4年3月12日夜晚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城郊。
艾依莎蒙着脸,一双美目流盼四顾,然而却一点也不敢让人多看,因为此时这双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辉。
“好臭啊……”塔米尔在旁边一样用布巾掩住了口鼻。
此时阿波村外,艾依莎的一百名精锐部队正在作业着。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尼扎起身抱怨,两手满是早已发黑的血污。这一百人包覆着口鼻,正将牲口尸体剖开,把牛羊的脏器取出装入竹篓中。在萨兰德的阳光底下,腐肉的气味被无限制的放大。一些蛆虫早已抢先开始在牛羊尸体上占地为王。
“尼扎,把你的布巾围好。”德赛维说道。
“你就别抱怨了,我这个东方贵族都在做这种事情,何况你们呢?”罗尔夫说道。
“东方不就是萨兰德吗?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酋长啊?嘻嘻。”尼扎奚落着。
罗尔夫额头胀起青筋。
“坎苏嫔,我一直觉得我们的部队感情不是很和睦。”塔米尔说道。
“很重要吗?”艾依莎的语气毫不关心,拉库姆酋长被派去暗中监视白大理家族的动向。拉库姆不再身边,让她有些烦躁与不安。
*。
1254年3月15日夜晚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城郊-围城阵地。
数天后,阿尔瓦的大军开抵阿默拉德城下。摆出了长期围城的态势。哈赞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
卡希姆是阿默拉德的志愿军,年仅十五岁的他自愿接受征召抵抗叛军。自己的家乡成为前线,他义无反顾。而第一次穿上萨兰德皮甲,更让年轻的他以自己为荣。即使站哨,他也精神百倍,完全不见疲累与委靡。
直到一阵腥臭砸中他的脸。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卡希姆咒骂着,抹掉脸上的秽物。还有不少跑进了他嘴里,让他不停地吐着口水。
同时也有不少哨兵注意到了异状,纷纷点起烟号。
卡希姆抬头,惊恐的张开了嘴。在昏暗的月光以及烟号照明下,无数的不明秽物正疯狂的飞入城内。警钟响起,城内守军点起灯火,巡逻队奔上街头。
“卡希姆!那些是什么?”哨官大声问道。
“报告军士!这好像…好像是肠子……”卡希姆捡起那已经散发恶臭的条状秽物:“已经腐烂了!”
“射箭!那些叛军未免也太过分了!”哨官下令。
百余萨兰德弓箭手冲到城垛后方,探身放箭对着城下的投石器射击。
第二天,朝阳从地平线升起。
满城的秽物在太阳曝晒下散发中人欲呕的恶心气味,迅速占领了每条街道。并送入了更可怕的敌人,瘟疫!。
1254年6月15日夜晚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城郊-围城阵地。
三个月过去,阿尔瓦的部队没有任何进攻行动。阿默拉德的守军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瘟疫迅速传开,许多镇民都病倒。士兵们疲于照护、又得密切注意阿尔瓦的行动。病死的尸体又化作新的疫病温床,继续开始了毁灭的步调与计画。
城门缓缓开启,一部分平民走出城外。想要逃离这场政治的无情战争,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生存的机会。
而艾依莎只是下令德赛维放箭。
“塔萨兰纳,这算什么?这根本不是战争。”胡拉森酋长不悦的质问。
“不然你渴求什么?你已经不是贵族了,我们都是军阀。”艾依莎不以为然:“军阀就是要用一切强硬手段完成目标,我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即使随意射杀平民?我们是要占领阿默拉德,不是毁灭这座城!”
“你懂什么!我接下来要传染恐惧和绝望!这是手段!”艾依莎怒道,拉库姆不在身边让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安的感觉触动了过往的痛苦经验,更唤醒了早已稍稍沉寂的杀意。她脑中全是自己在西瓦地牢中发过的可怕誓言。
『杀死一千两百个萨兰德人』。
“你知道吗,你根本不算军阀!”胡拉森愤怒地指着艾依莎:“你只是个恶魔!遂行自己意志的恶魔!我不干了!”
“你以为说不干就不干吗?”艾依莎手按萨兰德剑,秀眉一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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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拉森愤怒的扫视了帐内的老战友们,库鲁阿斯与阿扎顿都一脸提防。大家都害怕胡拉森重投哈基姆的阵营。手都不自觉按在剑柄上,因为像胡拉森这样的战士绝对不能投敌。
“我要离开萨兰德,这国家已经病了。”胡拉森叹气,转身出帐。算是给了老战友一个不背叛的承诺。
“现在呢?”库鲁阿斯问。
“把那些平民的头都剁下来,丢进城内。”艾依莎轻轻扶着额头,她只觉得头好痛。
“我只问一件事:如果这样的瘟疫战和心理战真的奏效,我们要怎么进城占领?到处是碰不得的疾病阿。”阿扎顿问道。
“用火烧。”艾依莎简单的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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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颗人头被串在一起,由投石器抛入城内。果然让整座城市弥漫着恐惧和绝望。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支叛军想要毁灭他们,军队的士气跌到谷底。人们都传言,阿尔瓦手下的女酋长是恶鬼变化而成的。
阿尔瓦就在城内充满恐惧下把握时机发起了拂晓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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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4年6月20日夜晚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市镇。
燃烧的陶罐再次铺天盖地的飞入城中,引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区域火灾。攻城梯架起,由库鲁阿斯的部队率先登墙。艾依莎的人马则加入辅助。尤索夫手提骑兵剑领着一干萨兰德骑手冲上城墙,却和头一批萨兰德卫士遭遇。这些萨兰德卫士挥舞着长刀砍杀上城的骑手们。
更糟的是城内竟然有一个中队的马穆鲁克!这些全身铁甲的战士出现在城墙上时可几乎把攻城部队吓破胆了!马穆鲁克们都十分焦躁且愤怒,因为叛军十多天来的非常规战斗完全让他们无法表现,现在终于能够真刀真剑砍杀,他们自然更加不留情。
“我们快被赶下城墙了!”塔米尔说道。
艾依莎按耐不住那内心的烦躁与杀意,竟然抓起一件马穆鲁克的战甲披上。
“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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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扎当前锋,搭档罗尔夫掩护其侧翼,两人率先从云梯冲上城墙加入混战。为艾依莎开道。尼扎也穿着马穆鲁克的全身战甲,提供最完善的保护,另外手提重型弯刀与圆盾,他仗着天生气力足够,一接战就狂砍猛杀,完全不留体力。竟然还砍开了一个马穆鲁克的头盔,直接将他爆头击杀。
罗尔夫一身萨兰德贵族甲在尼扎身边就显得轻盈灵敏许多,标枪或刺或掷,在闪避不易的城墙上十足具有威胁。而后方德赛维则飞快射击,她的萨兰德羽箭都淬了剧毒,在黑暗中早已不知杀伤多少不知情的萨兰德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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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阿──!”马穆鲁克发现艾依莎的精兵,战意更加高昂,前仆后继地冲上。
“塔米尔!”艾依莎大喊。
“来了。”老塔米尔背着唧筒,对着蜂拥而上的铁甲洪流喷射而出。
艾依莎将手中烟号飞掷出去,烟号的火星一碰到塔米尔喷射出的浓稠液体瞬间幻化出一条火龙卷上马穆鲁克们。刚刚气势万钧的战呼瞬间变成惨叫!这些战士变成火球往两旁挤去,想要退后,但只能翻落城墙。
“冲过去,打开城门!塔米尔,肃清城楼!”艾依莎下令。
塔米尔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却被一名冲出的马穆鲁克直接用铁杖敲碎了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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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索夫大步上前,挺刀直砍那马穆鲁克的颈子,同时探身扶起塔米尔。然而城楼内冲出更多的萨兰德卫士以及马穆鲁克。
尤索夫转身,点起烟号。一脸无助地看了艾依莎一眼。
然后将燃烧中的烟号往塔米尔身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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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莎眼眶一湿,巨大的光亮瞬间占据了整个城楼门口,将整个哨楼包围在烈焰里面。后方本来要冲上的守军纷纷着火逃散,守军的城墙防务终于崩溃,叛军萨兰德卫士打开城门,阿扎顿酋长的骑兵队冲入。城内火头四起,惨烈的巷战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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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攻城部队势如破竹的时候,后方经然爆发骚乱。一支骑兵从南门突入,自后方截击攻城部队。艾依莎被撞倒,手中的萨兰德剑慌乱中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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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艾依莎又惊又怒,抽出备用武器重铁杖。
她随即惊恐的发现,这是西瓦的真主骑兵!。
幸好西瓦的真主骑兵并不恋栈,而是短暂交手后直进直出,将哈赞酋长救出城堡,弃城遁走。而不是想要死战护城。真主骑兵彻底的虐杀着企图拦路的阿扎顿部,阿扎顿的骑兵人仰马翻。硬是被碾出了一条血路。
阿默拉德易手,哈基姆的势力只剩下沙瑞兹一带。
*。
1254年6月21日清晨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市镇。
正午,艾依莎巡视着早已成为死城的阿默拉德。黄土房屋都是烧灼的痕迹,尸体倒卧在路边,有的是死于兵器、有的死于大火。广场上集中的尸体是瘟疫的受害者,还来不及焚烧。
艾依莎的杀孽早已远远超过自己当时立誓要夺取的性命数。
她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满足,反而是很沉重的空虚感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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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个女性的尖叫声打断了艾依莎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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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一个吓坏的小女孩立在她的马前,手中的布玩偶早已掉在砂土地上,沾上了灰尘与血污。一旁躲在巷道暗处的妇女惊恐地颤抖着。尼扎与罗尔夫看着艾依莎,等候新的指令。
艾依莎下马捡起了布玩偶,那是只骆驼。
她不禁抿嘴莞尔,是什么样的小女生会喜欢骆驼。她正想将玩偶交还给小女孩时,小女孩早已跑走。与她的母亲消失在巷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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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艾依莎冷峻的对偷眼看向她的尼扎斥责道,但却感到无限的凄凉与茫然。
我到底制造了几个像这样的废墟呢?。
*。
1254年7月10日清晨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城郊。
“我收到了一封信。”
在城市易主后,阿尔瓦并没有入主这座早已成为死城的地方。她的华帐就停在城外,只是偶尔象征性的在城墙上走走。这日特别传见艾依莎。
阿尔瓦一脸轻松,好像叛乱这件事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她手上一卷羊皮纸晃啊晃的。
“是布兰登瓦皇后寄来的。”阿尔瓦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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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阿斯与阿扎顿都觉得很好奇而对望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布兰登瓦皇后要寄信给阿尔瓦这位女苏丹。艾依莎不动声色,想着拉库姆是否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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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兴奋,是寄来骂我的。”阿尔瓦吐吐舌头:“她质问我为何要将拉库姆酋长卷入内战、并质问我为何要用暴力手段屠杀、焚烧、掠夺萨兰德苏丹国的人民。看来,布兰登瓦皇后真的很慈悲为怀。”
“萨菲亚女士既然已经嫁过去,就与萨兰德没有关系了吧。”库鲁阿斯说道。
“我比较在意的是我该怎么回复呢?”阿尔瓦看着艾依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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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敏的艾依莎瞬间就知道阿尔瓦是要自己为这样的战争暴行负责,她必须担起为阿尔瓦苏丹顶罪的任务。尽管阿尔瓦根本就默许,甚至是支持这样的行动。
“你就说是艾依莎‧坎苏嫔‧塔萨兰纳干的好事吧。”艾依莎平静的说,尽管她知道这样拉库姆一定会很不高兴。
“不好吧,毕竟你是在为我的复国事业……”阿尔瓦面有难色,虽然艾依莎知道这是装出来的。
“就这样吧,请苏丹让我承担我自己的罪恶。”艾依莎说道。
几番来往,阿尔瓦终于被『说服』将责任推给了艾依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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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4年7月20日上午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领主大厅。
“你疯了不成!”拉库姆愤怒的道,刚从北境回来的他一听到艾依莎说的消息就感到无比担忧与惊惶。
“我知道这会让你姐不高兴…可是我必须承担这……”艾依莎解释着。
“这不是我姐会不会生气的问题!这是你会被布兰登瓦王朝列为敌人的问题!”拉库姆大声急切地说道:“布兰登瓦皇帝睚眦必报!我姐一告状,皇帝的怒火就会把你烧得体无完肤!”
“布兰登瓦皇帝到底算什么东西,我们在沙漠。你姐夫真的能够想插手就插手吗?”艾依莎不解的问。
“布兰登瓦皇帝算什么东西?天啊……”拉库姆抱着头:“这个你认为不是东西的雄主倾覆了整个斯瓦迪亚王国!他在北境歼灭了大批诺德部队、在乌克斯豪尔与帕拉汶以寡击众两次!”
“萨兰德没有被入侵过。”艾依莎有些担忧的道,想要安慰自己。虽然一向目无法纪,但布兰登瓦王朝的强势她早就耳闻,如今真的可能面临其锋芒,还是让这个残忍的女贼首感到不安。
“诺德人直到两年前也不曾被征服过,可是他们如今学习皇帝给他们的历史、学习皇帝给他们的文明、成为为皇帝作战的部队骨干。你說呢?萨兰德没被入侵过,不代表真的能够将布兰登瓦王朝不当一回事。”拉库姆说道:“库吉特人在山的另一边随时紧盯着皇帝的举措,你可曾看过那样子的库吉特汗国吗?北境涌入了多少库吉特难民,那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我知道了。”艾依莎低声说道,从拉库姆的话语感到自己的确在劫难逃。
拉库姆将艾依莎紧抱入怀。
“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会跟姐夫和姐姐求告的。一定护你周全,我发誓。”
*。
1254年7月25日上午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市镇。
对于阿默拉德的占领是很顺利的,因为全城居民早已失去了任何的抵抗意志,大家只求活命、除此之外对疲惫的他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曾经的手工业重镇如今一片萧条死寂。商队们都只将这里当作临时购买给养的地方,没人打算在这里贩卖商品。
艾依莎坐在阴影底下,喝着刚刚冰镇过的葡萄酒。拿着小女孩留下的骆驼玩偶楞楞出神。
艾依莎心中都是真主骑兵留下的震撼。西瓦那天凌晨保存了部队,就意味着当他们最后发动对沙瑞兹的攻势时,必须要再和这一支强兵交手一次。可是艾依莎完全不知道在这种强大、摧枯拉朽的骑兵战力之前能用什么方式抵抗作战。
她抬头,看着远方街角的商队主人正手忙脚乱地在安抚烦躁的马匹。
然而马匹却不停的跳动、嘶鸣,完全不受控制。和一旁驮载商品、悠然自得咀嚼着草根的骆驼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看那马在发什么神经?”艾依莎苦笑。
“哼,你该说那商人在耍什么笨。”拉库姆接过冰镇的葡萄酒啜了一口:“让自己的马匹这么靠近骆驼,当然安抚不了。”
“马匹靠近骆驼时,安抚不了吗?”艾依莎饶富兴趣的问。
“因为骆驼比较大只、又很臭,所以马很恐惧它们。”拉库姆解释着:“你看,如果老练一点的商人就会知道这点,那边的老者就知道把这两种动物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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