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6年12月5日晚间库吉特汗国‧哈尔玛-领主大厅。
数天后,达斯塔姆正式在哈尔玛称王。
别勒儿等人全部换上了最好的羊毛斗篷以功臣之姿受邀进入城堡,实在无法想像几个月前,他们还为了混口饭吃而沦为盗猎者。他们痛快宴饮,虽然封臣仅仅只有七人,但大家都清楚,还忠于塞加可汗的封臣一定更少。
“…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各位,就没有今天的我。”达斯塔姆王汗感性地向大家举杯致意,当作自己演说的结语。那颜们也欢呼回应。别勒儿莞尔,虽然达斯塔姆可汗稍嫌小家子气,对于军政上的见解也算不上高明。但是至少达斯塔姆王汗是个亲和的统治者,对于臣属总有着别的君王没有的亲密感情。
“另外,我想额外感谢一个人。”达斯塔姆王汗说道,他探手邀请别勒儿上前。
别勒儿举着战士的步伐上前,不少那颜们都在心里暗赞这个小伙子。
那颜乌幕达则到处和同僚们大赞这个崭露头角的青年战将。
“他是别勒儿‧撒帖蒙拜,是第一个愿意投奔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意我能不能对臣属履行公平和自由承诺的人。他时刻点醒着我,不要忘记自己给库吉特人的诺言。今天若不是他果敢的突袭塞加可汗,我们根本不会在这里喝酒也说不定。而最了不起的是,他迄今没有头衔。”达斯塔姆王汗恭敬的向别勒儿举杯。
“所以我将在此,册封别勒儿为那颜撒帖蒙拜,领受乌鲁兹达克堡。”
达斯塔姆王汗说着,身边的侍者奉上一柄极品库吉特弓。
“最后,那颜撒帖蒙拜。我诚心的希望与你的关系更紧密。”达斯塔姆王汗说道,别勒儿不明所以,困惑地望着王汗。那颜们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的新主公在说些什么。
“我想迎娶萨额伦女士成为我的汗妃。”
什么鬼!。
别勒儿完全无法做任何反应,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松赞更是完全吓坏了,马奶酒失手洒在地上也没有知觉。然而达斯塔姆可汗好像完全没发觉到别勒儿的震惊,依然自顾自地说道:。
“我和这位萨额伦女士相处过一小段日子,我发现她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十分讨人喜欢,如果说有什么事物能在流亡时提供我信念和希望,那就是萨额伦女士的笑容。她的父亲为了我的王业在艾车莫尔牺牲,我愿意用这一生的照顾来好好补偿她。”
达斯塔姆王汗说完,那颜们纷纷欢呼。不同于卡拉迪亚诸国,库吉特人的血裔概念薄弱,达斯塔姆的求爱在库吉特那颜眼中一点也没有诬蔑汗王血统的意味,反而大家觉得他是个重感情的君王,而达斯塔姆王汗确实也是这样的可汗。
“那颜撒帖蒙拜,我的兄弟。你有什么理由要拒绝我的真心提议呢?”
“答应他吧兄弟!”那颜乌幕达第一个嚷道,众人齐声附和。
“当了汗妃,那是多棒的光荣啊!而且还是首位汗妃!”那颜屠虏哥叫道。
“恭喜你,准备过好日子了。”几个库吉特王女围绕着不知所措的萨额伦喜道。
是阿,成为汗妃。不用跟自己在草原上东奔西走、不用投身战场出生入死。每天醒来都是最好的兽皮挂毯与温暖壁炉。有人服侍起居,不用替他们这群臭男人烤獐子或风干肉。
萨额伦总是说着想要过好日子,不是吗?。
“王汗,我当然同意您的提议。”别勒儿努力忽视心中的不舍与酸楚。
达斯塔姆王汗立刻在欢呼中走入席间,抱起了满脸羞红的萨额伦。萨额伦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大家继续享受宴会,并期待我筹备一个更大的婚宴!”
达斯塔姆王汗的话再次惹起一阵欢呼和祝福。然后王汗就这么把萨额伦报入了内堂中。而别勒儿没有回到席间,他默默提了一缸马奶酒晃到了城堡外。
温暖的筵席声音隐隐从城堡内传来。
在无人的月光下,他撕开弥封,大口狂饮。
1256年12月6日清晨库吉特汗国‧哈尔玛-领主大厅。
别勒儿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他感到自己是被揪起衣领的。酒精让他的头像是挨了一记狼牙棒一样痛。他摸了摸前额,湿湿黏黏的。
是血!。
别勒儿稍稍清醒,发现眼前是松赞愤怒扭曲的脸,以及快速挥下的弯刀。
“不可以!松赞!”波尔查一把架住松赞拿刀的手腕,但自己的手也被割伤。
“把萨额伦还我!还我!”松赞悲愤的挣扎着。
“兄弟,你不能怪别勒儿。王汗这么说了谁能反对?”波尔查忍痛夺下刀。
“萨额伦本来是我的未婚妻!”松赞悲吼:“我什么都没有,四处流浪。好不容易终于有了她,你却让别人把她抢走!”
别勒儿没有分辩,只是流着泪看着他的情敌。任凭松赞掐住他的脖子。
别勒儿感到胸口的气息正快速地被压出,但他根本不想逃离,因为他早就在更深沉的痛苦里。别勒儿一清二楚,把爱人拱手送走的不就是自己吗。
“真是够了……”贝斯图尔骂了一句,大步上前,俐落的膝顶与擒扣立刻将松赞制住。松赞还想挣脱,贝斯图尔也懒得废话,使出角力绝技一把将松赞摔在地上。
“闹够了没?”贝斯图尔问:“想给王汗看笑话吗?”
别勒儿颓然坐在地上,看着硬要起身的松赞。周围的库吉特武士们想要上前协助,但波尔查打发了他们。这里正是哈尔玛堡垒的中庭,两人大清早就在这里扭打,难看至极。
松赞摇摇晃晃起身,刚刚贝斯图尔这一摔可让他够呛。再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他悲愤的哈哈一笑,向后退去用不成调的嗓音唱出卡拉迪亚流行的诗歌〈凯拉与莱雅拉〉:“风吹起草原上的尘埃/拂過你塔里的帘子/月光照着醉酒后的归途/我看着你熟睡的模样/若我向风哀求,他能捎去我唇边的信息吗?若我在月前痛哭,她会让我偷偷的看你吗?”那悲怆凄凉的绝望嗓音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哈赞含泪嘶吼着:“萨额伦!你听得到吗!我在唱歌给你呐!快回我啊!”
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那颜撒帖蒙拜,请您约束您的手下。”城堡守卫上前低声报告。
“别勒儿,我的刀等着要喝你的血。”松赞愤恨地留下这句宣告,转身离去。
“我帮你找医生。”波尔查按着别勒儿头顶的伤口道:“他用空酒缸往你头上砸,我当时还以为你死定了。”
“不必麻烦,我们回去吧。”别勒儿撑起身。
*。
面对陷入分裂的国家,邻国总是不愿意放弃见缝插针的机会。陷入分裂的库吉特汗国正是如此。数月前,西方强邻布兰登瓦王朝就提出了一份军事合约,双方约定军事交流,彼此响应对外作战。所以一些库吉特那颜们早已响应了布兰登瓦王朝的召唤,参与布兰登瓦对诺德的征伐。
而南方的罗多克王国同样也带来了一桩好买卖。
罗多克王国在议会的同意下,用粮草雇佣库吉特的军事力量提供例行戍卫,用以填补其国防缺口。如此一来,库吉特将拥有粮草自主的能力,而不用一边在前线当马前卒,一边看布兰登瓦的脸色等待粮草。
因为地理关系,南方的王汗很容易就先抢走了这个协约。然而,再怎么划算终究是仰赖外国的粮饷输入。这一切都是肇因于塞加可汗的忽视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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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6年12月8日上午库吉特汗国‧乌鲁兹达克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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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勒儿可没有忽略这一点,他细心地在领内保护、照顾牧民,默默的为自己部队的粮草供给找出路。和姐姐的约定别勒儿也没有忘记,一有闲钱就向地主赎回农奴。与此同时,他也不忘扩张自己部队的数量并加强训练。几个月内,他的人马很快就凑到了两百人。他以野牛旗为家徽,因为乌鲁兹达克堡在库吉特古语里就是“野牛。”
不同于传统库吉特的骑射作战挂帅,别勒儿反而将重点放在训练枪骑兵上。在他的认知中,库吉特人战场上固然机动灵敏,但是就是少了西方重骑兵的那种破坏力。所以,库吉特对于一支强大的战场突破部队的需求是必须的。别勒儿自己也与贝斯图尔对练角力与格斗,并勤练长柄武器,自从上次借用阿速干的长柄砍刀,他就想去请人打了一把长兵。
对此,波尔查十分推荐一个隐居在费尔辰海滨的诺德巧匠,别勒儿放手让他去办。果然,一把上好的精铁斩马刀在一个月后就送到了他的手中。一尺半的刀面泛着冷光,深铁灰色的刀背厚实坚固,上头的亮银色花纹有着十足诺德风格,刃口削铁如泥。刀柄则是钢质一体成形、良好打磨过的木质握柄包覆其上提供了最舒服使用方式。
“好刀。”别勒儿除了这形容之外也想不到别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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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琐事,别勒儿越来越少想到萨额伦。松散的王汗政权更是让他没什么机会回去哈尔玛触景伤情。这段日子草原上无事,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错觉。而大陆中北部悄悄一统了,佩汀哈洛与布兰登瓦宣布成为『联合王朝』。对此,一些理念不合的旧维吉亚波耶悄悄叛逃。一向被雪境白衣白眼的穆列扎波耶与多鲁瓦波耶成为了新的那颜。
平凡的日子直到这一天,乌鲁兹达克堡来了客人。
那正是哭花双眼,面容憔悴的辛黛儿女士与忠仆岱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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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南库吉特或是北库吉特,这段日子在萨兰德境内抢掠最过分的八个那颜全被萨兰德的拉库姆酋长以及西瓦酋长给抓了个干净。与别勒儿有过一些缘分的那颜屠虏哥也成为了萨兰德苏丹国的阶下囚。
“在我兄长被俘虏后,那颜乌鲁撒买就一直想要我…并数次在言语上占我便宜,当众吃我豆腐……”辛黛儿委屈的哭着说道。完全没有以前那大小姐意气风发折腾人的模样。自从南北对立后,那颜屠虏哥不得不脱离原有的居住地图尔加,在拉那落脚。而拉那的领主那颜乌鲁撒买就是个臭名远扬的家伙,他一向喜欢仗势自己在拉那养成的权威欺侮弱小。
“上星期,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他支开岱钦后闯进我房间,在我的床上强暴了我的侍女。”
别勒儿皱眉,确实严重。如果辛黛儿没有离开,被他得手是迟早问题。
“有报告王汗吗?”别勒儿问。
“那颜撒帖蒙拜,我已经报告过了。但是那无耻的乌鲁撒买却说是侍女勾引他的。王汗无法真的办什么,加上两人感情本来就深厚,王汗也只是责骂几句了事。”岱钦愤恨的道。
“没关系,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吧。”别勒儿说道:“我会去修理他。”
“那请带上我。”岱钦平静说道。
“别勒儿,你想用什么方式修理那颜乌鲁撒买?”贝斯图尔忽然插口问。
“呃……”别勒儿搔了搔脑袋,他确实没想过这问题。难不成就这样去拉那敲城堡大门,然后一进去就往脸上挥拳吗?。
“约去酒馆,大家喝个几杯,然后在吧台前打架。”波尔查双手插腰提议。
“那是响马的方式。”别勒儿皱眉。
“怎么?你看不起响马啊?”波尔查哼了一声:“要知道,每个库吉特人心里都有个马贼。”
“我知道,但语气可以不要那么光荣吗?”别勒儿苦笑。
“波尔查说的道是一个好方法,不过我们现在既然变成那颜,就该有点贵族的样子。”贝斯图尔道:“和那种人渣痛快打上一顿是必要的,不过贵族的打架有比较特别的称呼。”
“你是说决斗?”辛黛儿低声问。
*。
1256年12月9日上午库吉特汗国‧拉那市镇。
决斗是需要理由的,别勒儿本来还担心没理由不能动手。但是别勒儿一行到了拉那发现贵族圈里满是寻那颜乌鲁撒买晦气的机会,只是苦于那颜乌鲁撒买孔武有力,没人想冒着被揍扁的危险去找麻烦。
然而人生是窝囊的,有时候打不过主要混蛋就只能揪着次要混蛋猛揍一顿。
已经成为“那颜。”的多鲁瓦波耶就是其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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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勒儿,快来看维吉亚人打架。”波尔查兴致勃勃地拉起还在旅社房中昏睡的别勒儿,拖着还在打哈欠的青年来到阳台。此时两旁街道都聚满了好奇的人潮看着两个维吉亚人痛快互殴。
别勒儿觉得有趣,定神一看才发现这两人正是前些日子投诚的维吉亚那颜:多鲁瓦与穆列扎。
多鲁瓦拳头有力但已经是中年人,在体力上稍稍吃亏。穆列扎吃了几拳之后很快趁着那颜多鲁瓦脱力时补了一记上钩拳。披头散发的维吉亚少女和几个奴婢惊叫着上前想拉开两人,但又怕被波及。
“干嘛打架?”别勒儿皱眉。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如去问问?”波尔查耸肩,一脸事不关己。
“那颜乌鲁撒买这个霸道的混帐大摇大摆地趁着多鲁瓦波耶不在进了他的宅邸,穆列扎波耶讪笑说多鲁瓦波耶夫人的闲话。两人就打起来了。”
突然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慈祥优雅的贵族妇人,她有着白皙的皮肤、突出的五官,以及一头红发,很显然的不是库吉特人。她的嗓音里充满了无奈。
“夫人,您知道的好清楚!”别勒儿惊呼。
“因为我就是多鲁瓦波耶的夫人,法耶女士。”
波尔查一口马奶酒喷了出来,楼下传来愤怒的叫骂声。
“那个忙着拦阻两人的贵族少女是我的女儿。”法耶女士指着楼下,就好像整件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看见别勒儿与波尔查难以置信的表情,法耶女士尴尬的笑道:“抱歉,我忘了解释。我跟我丈夫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
“我能做些什么吗?”别勒儿呆问。
“没什么,但如果你愿意就听听我这老女人抱怨一下吧。”法耶女士显然很高兴找到人可以讲话:“穆列扎波耶一向爱说嘴,他到处说我几年前在拉多吉尔堡夜晚擅自接待诺德王国使者的事情,影射我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圣子在上,我那晚可没干任何丢脸的事,最多炖个牛肉招待而已。再说,那些诺德使者据说后来都死光了…阿,抱歉,我总会不小心离题。”
“没关系,继续说无妨。”
“总之,这次穆列扎波耶又到处说那颜乌鲁撒买闯我家的事情。再次的影射我跟别人有些什么。都是那颜乌鲁撒买不好,那个自大的混帐……”法耶女士叹了口气:“其实我更希望多鲁瓦能够为了我去和那库吉特贱种…没有冒犯。和那库吉特恶霸打上一架,而不是在这里打这种碎嘴小角色。总之,我的婚姻是一团糟……”
“我若是他妈娶到这种讲话少根筋的老婆,我一定也让她跟我感情不好。”波尔查低声咕哝,别勒儿适时的踩了波尔查一脚。
“我尽量试试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好了。”别勒儿找了个理由想终结法耶无止尽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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