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贼!你不要脸!”
“砰!砰!”
突然响起的尖叫声让刘安云措手不及,两记大三宾更是把刘安云抽得晕头转向,再接着,与施萍并称为淡水两大美女之一的简郁郁还又哭喊了起来,“淫贼!救命!救命!”
哭喊不算,简郁郁的小拳头还雨点般的落到了刘安云的胸口上,同时挣扎着想要起身逃开,无奈刚刚溺水的身体太过虚弱,爬起一半就又跌回了甲板上,简郁郁更是心慌,益发尖叫道:“放开我!你这个臭淫贼!臭淫贼!”
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刘安云只能是赶紧起身退后,拉了施萍一把吩咐道:“施萍,你是女孩子方便一些,你去劝一劝她,给她解释清楚。”
“我怎么解释?说你刚才在她身上乱摸吗?”
施萍气呼呼的反问,彻底暴露出了她的醋瓶子潜质,不过还好,吃醋归吃醋,心地善良的施萍还是按照吩咐上前,搀住了在甲板上挣扎的简郁郁安慰道:“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刘大哥刚才还把你从海里救了上来。”
女孩子之间当然比较容易沟通,经过了一番耐心的解释后,施萍还是让简郁郁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也慢慢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然而简郁郁还是不肯相信刘安云是什么好东西,又用极其甜糯的草莓音问道:“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轻薄我?”
施萍彻底无言以对,刘安云则赶紧接过话头,比划着解释道:“我那是为了救你,给你做人工呼吸,落水的人呼吸停止后,用嘴对着嘴吹气,就可以帮落水的人恢复呼吸。”
“你胡说!我见过怎么救人,那有……,那有那么救的?”简郁郁红着脸质疑。
刘安云摸摸鼻子,然后才鬼扯道:“这是凤山那边的救人办法,你是淡水人,没见过很正常。”
刘全一听急了,立即开口说道:“少爷,我们凤山那有这种救人的办法?我们那边救落水的人,是把人面向下把肚子放在锅上或者石头上,那象你这样,又是要亲人家嘴,又是按人家的……,哎哟!”
及时一脚踢得刘全闭嘴,刘安云赶紧转移话题,向简郁郁问道:“简姑娘,你刚才为什么要跳海?你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会想不开寻短见?”
“是啊,简妹妹,你怎么会想不开做这种事?”施萍也帮腔问道。
不问还好,刘安云和施萍问起简郁郁投海自尽后,眼泪马上就涌出了简郁郁的秀目,还很快就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施萍不得不再次好言宽慰,结果还是到了刘安云的座船靠上了凤鼻渔港码头后,简郁郁才哭哭啼啼的说出了原因,道:
“我爹和我娘,要把我……,把我嫁给什么柴大帅,做他的第十房小妾,还收了那个柴大帅的聘礼,我不愿意,所以就来这里跳海了。”
“柴大帅?是不是台湾总兵柴大纪?”刘安云诧异的追问详细。
简郁郁哭哭啼啼的点头,结果不止是刘安云,就连刘全和张德茂等人都喧哗出声,都说道:“简姑娘,你爹娘是不是疯了?那個柴大纪都已经五十多岁的年龄了,你爹娘还要把你嫁给他?还是当小妾?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简郁郁听了更是痛哭,掩面哭诉道:“我已经跪下来求他们退婚了,他们都死活不肯答应,那个柴大帅后天就要到我家娶我,我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又怕被抓回去,所以就……,就来这里跳海了。”
张德茂和刘全等人听了无不大骂,刘安云则考虑了一下才说道:“简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会帮你退掉这门婚事的,在这之前,你和我义妹住在一起,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哦,对了,既然你姓简,那么简达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他是我的本家大伯。”简郁郁怯生生的回答道。
“简达是你本家大伯?那这事情就更好办了。”
刘安云一听笑了,忙转向老六和老九吩咐道:“老六,老九,你们先别回城,直接去找简达简乡第(乡贤),把事情经过告诉给他,去他到城里我的住处见我,方便的话,让他把简姑娘的父母一起带来。”
老六和老九答应,立即下船直接去找在泉州人中很有威望的简达,刘安云则让施萍与简郁郁坐上了同一辆车,领着众人一起返回自己的住处,驾驶海船的天地会成员也去找王作等人复命不提。
老六和老九虽然贪生怕死又贪财好色,办事却相当得力,刘安云等人回到住处安顿下来后,没过多少时间,简达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安云的面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简郁郁见到了简达放声大哭,简达顾忌男女之别,没有用什么肢体语言,只是带着怒气说道:
“不要哭,莪已经派人去找你的爹娘了,一会等他们来了,大伯帮你主持公道!坎大猪!我们简家的祖坟到底是那里坏了风水?怎么出了你爹这样的败类?!”
不愧为泉州人在淡水的民间领袖,一段时间后,当简郁郁的父母和兄长匆匆来到了刘安云的住处时,简达二话不说,操起拐杖就是对着简郁郁的父亲一顿暴打,还边打边骂,“夭寿坎大猪!你疯了还是傻了,这么好的闺女,你居然也舍得把她往火坑里推?姓柴的都多大年纪了,你们居然还要把女儿嫁给他当小妾,你们是想钱想疯了?”
让刘安云等人意外,面对简达的打骂,简郁郁的父亲始终一言不发,缩在墙角任由简达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简母只是大哭不说话,简郁郁的兄长简永反应则更奇怪,居然惊叫道:
“爹,娘,你们把郁郁嫁给别人做小妾?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让人去山里给我带信?直到今天郁郁不见了,才让我知道这事?”
最后,还是听到消息赶来查看情况的郑国唐出面,这才拉住了暴怒中的简达,然后郑国唐还转向简郁郁的父亲问道:“简兄弟,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缺钱?如果是的话尽管开口,我给你们帮忙。”
简父还是不吭声,简达见了勃然大怒,咆哮着又要挥杖大人,“畜生!你哑巴了还是傻了,为什么不说话?”
这时候,简母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到了简达的面前,哭喊道:“孩子的大伯,你别打了,孩子他爸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所以才这么做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孩子他爸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听到这话,众人当然都明白了事情不对,简达也暂时克制住怒火,喝道:“那你仔细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简母有些犹豫,简达见了火气又起,怒喝道:“你说不说?”
简母无奈,这才哭哭啼啼的说道:“孩子他大伯,你还记不记得前年的漳泉械斗了?那一次孩子他爸和郁郁的哥哥简永也去参加了,简永还在打群架的时候,用一根粗木棍把一个漳州人打翻了。”
“那又怎么样?那天打伤人的多了去了,还缺简永一个?”简达没好气的反问道。
简母一听更是大哭,说道:“可是这个傻孩子,前几天居然告诉其他人,说他那天是直接把那个漳州人的脑袋给打破了,连脑浆都迸了出来,犯下了人命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对谁说的?”简永惊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满脸是血的简父终于开口,愤怒说道:“你这个畜生!前几天你到城里卖樟脑的时候,在仙游楼和人喝酒,当着你那几个狐朋狗友说的,他们还都给姓柴的当了证人!”
“前几天在仙游楼?”
简永只是稍一回忆,马上就惊叫道:“陈明他们?陈明,马大林,还有陈备!”
“就是这三个畜生!”
简父突然提高了声音,咆哮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叫你少和这几个狗杂种往来,尤其是那个陈明,他叔叔陈新昆是淡水出了名的奸商,和你交朋友十有八九就是盯上了我们家在山里的炼樟作坊,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他们全都给姓柴的做证,姓柴的乘机逼着我把你妹妹嫁给他小妾,否则就要你这个畜生的命!”
听到这话,简达和简郁郁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简永则是气得双眼通红,握着拳头大步就往外冲,吼道:“我去找那几个狗杂种算帐!”
“张德茂,帮我拉住他。”
刘安云开口吩咐,张德茂也没含糊,一个箭步就蹿到了简永的旁边,轻而易举就把他按住,简永挣扎怒吼,“放开我,我要去找几个畜生算帐!你们拉着我干什么?”
“你急什么?我有两个问题问你!”
刘安云呵斥,又说道:“第一,那天是你和陈新昆的侄子喝酒,是谁请谁?又是怎么遇上的?第二,那天你到底有没有说过你在械斗里打死过漳州人的话?”
简永有些犹豫,简达则开口呵斥道:“说话,刘大人是要帮你!今天你妹妹跳海,还是刘大人亲自下海去救起来的!”
听到这话,简永当然不敢怠慢,老实答道:“那天是陈明他们请我喝酒,我刚卖完樟脑就遇到他们,他们就请我去仙游楼喝酒,本来我不想去,可他们坚持一定要请客,所以我最后还是去了。”
“那你有没有说过打死人的话?最后有没有喝醉?”刘安云追问道。
“我肯定没说过这样的话。”
简永回答得很肯定,又垂首说道:“不过我那一天倒是真的喝醉了,最后还是陈明他们雇车把我送回家的,还挨了我爹的骂。”
刘安云点点头,然后转向旁边的王立人说道:“王先生,这事情应该是一个局,那个叫陈明的狗屁证人,他叔叔陈新昆是淡水出了名的奸商,也是广州十三行在淡水养的一条狗,间接等于也是柴大纪的狗……。”
刘安云粗略介绍完了陈新昆的情况后,王立人马上就冷笑道:“摆明了就是设局栽赃陷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柴大纪肯定是看上了简姑娘想霸占,陈新昆为了讨好柴大纪,就让他的侄子设了一个局,拿到了简姑娘哥哥的所谓杀人证据,让柴大纪出面要挟,逼着简姑娘的父母就范,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还简姑娘的哥哥一个清白?”刘安云追问道。
“那得先让简家小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王立人答道。
刘安云点头,然后转向简永说道:“简兄弟,这位王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世外高人,想要还你自己一个清白,还有救你妹妹,他问你的问题,你全部都得如实回答,千万不能有半点隐瞒。”
简永答应,王立人也这才开口,向简永问了一些关于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问题,听了简永的如实回答后,王立人很快就笑道:“事不难办,安排几个靠得住的本地人给我帮忙,如果能找到认识简兄弟这几位朋友的本地人更好,那么在后天之前,我就能拿到证据为简兄弟脱罪。”
“先生果然高明。”
刘安云笑着恭维了一句,还转向简达问道:“简乡第,你能不能找到合适这个条件的人?”
“应该能,我回去就找,然后让他们尽快来见你。”简达立即答道。
刘安云点头,然而为了保险起见,刘安云又准备去联系一下人脉更广的王作和林小文,可是想起了这两个漳州人后,刘安云却又心中一动,暗道:
“等等,简家是泉州人,王作他们是漳州人,柴大纪又是利用漳泉械斗做文章,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化解一下漳州人和泉州人之间的尖锐矛盾?这么一来,林爽文和王作他们起兵反清,背后就可以少了许多隐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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