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在晚上艰难地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闭着眼把额头抵在墙角瓷砖上的宋岩,从她上一次清醒到现在,这人每一次都特别平静,他甚至还没有为年年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他身上即将崩溃的情绪却是文清这个从小就感情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的。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宋岩,却发现自己都不敢去想任何结果,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宋岩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他反而在浑浑噩噩里略微清醒过来,看见掉眼泪的女孩子,宋岩扯了两张纸,递到文清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上。
“年年没事的。”他哑着嗓子说,肯定得好像那个人已经找到,他眼神尖锐而逼迫地看着她,好像偏执地不允许她说出任何反对的话,作出任何悲伤不吉利的情绪,文清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她偏过头,不敢看宋岩那双眼睛。
上午她清醒的时候宋岩那个什么教练,叫姚聚的好像也来过,男人安慰了几句,好像还带来了调理情绪的心理医生,可是按现在这个状况看,却似乎是没有什么用。
文清默默无言,她闭上眼,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是一片混乱,那天发生的事情,过程,细节,她几乎在惊吓和悲痛下什么都想不起来。
长久的静默,长久到文清都要以为自己又睡着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只银色的模糊的影子。
——对,窃听器!
她突然猛地惊醒过来,一瞬间,她的大脑好像被开窍一样,一堆堆之前她统统没有注意过的信息涌进她的脑袋。
开学那天年年就莫名其妙给出的忠告,在行李箱把手内侧的窃听器,事故发生前看见的陈辽的身影,突然莫名其妙的推力……
她张嘴,声音嘶哑:“……宋岩……宋岩!”
她平时还有些怕这个名声不太好,却突然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相恋的少年,此刻她也什么都不顾上了,她眼泪疯狂地涌出来,她几乎要放声大哭,努力地近乎呐喊,嘶哑的嗓子却遏制她的嗓音,她手都挥舞起来,重重拍了两下病床:“宋岩!”
少年缓缓睁开眼,他坐直了一点身子,看向文清。
文清泪眼模糊:“陈辽!我一个学长……”
少年指尖瞬间用力。
“他不对劲,你快去查……他绝对不对劲……”
宋岩嘴唇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电话那次,小姑娘似乎也跟他提到一个人,一个学长,说他不对劲。
可他却没有在意,只叫她把定位打开,设置了紧急联系人……
“我行李箱,行李箱里面发现了窃听器,我怀疑,不,一定,宋岩,一定是他……!”
文清声音都发抖了,她之前还只是对这个莫名其妙发现的窃听器惴惴不安,还没确定究竟是谁的手脚或者是舍友的恶作剧,可她现在却哪怕无凭无据,她也肯定——那一定就是陈辽放的!
开学那天他帮她拿了箱子,除了那天,她的行李箱几乎没有人碰过的。
“我去查。”宋岩猛地站起身,文清从躺着的视野能看见一米九的高大少年垂下的发抖的手指,她流着眼泪点头,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已经不需要人了,如果可以,她宁可是自己出了这种事,也无法接受年年这辈子再也回不来。
从幼时到大学的记忆,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很会照顾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年年照顾她,她怎么才能接受从此失去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失去年年?
文清咬着牙,声音模糊:“……你快去……快去……”
宋岩一刻也没有再耽误,他摸出手机,第一件事先给陆加全打了电话。
***
在昏暗的房间里,这里四周都是特制的隔音材料,在这间房的外面,是热火朝天的狂欢,和私密会所里每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上演的落难的女孩子的痛苦。
余年在这里已经躺了将近一天,昨天晚上半夜她就清醒了,可是她自小身子弱,手脚都被捆着扔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她试探着动了两下却发现头晕眼花,就很谨慎地再没有动作。
——还是出事了。
脑子里的记忆半点没有用,已经发生到这一个地步,她的大脑才缓缓浮现前一世的一点记忆片段,跟现在一模一样。
余年很紧张,但也放下心来,至少从上一世看来,自己和清清都是没有出事的,但无论怎样,她都没用放松警惕。
中间好几次有人进来,她听见对话。
“人怎么还没醒?我不喜欢跟死了一样的女人玩,小美人好是要生机勃勃一点才带劲。”
然后就是她预料中的陈辽的声音,带着些讨好和小心翼翼。
“程爷,您有所不知,这个女孩子好像是身体比较弱,她们军训她都是时常请假,药又下得重,您再等等,保证您满意。”
余年心里很紧张,房间不做多想肯定是有监控的,她咬着牙,全凭意志力坚持到现在,手脚发麻都没有动弹。
只是在黑漆漆的一片里,她觉得很害怕,哪怕夜里在做梦,余丽都自小给她开着夜灯睡的。
脖子上的月亮项链泛着唯一的一点点微弱的光,余年小脸贴在上面,她感觉自己在黑暗里一阵阵地窒息,只能靠这一点点光亮汲取希望。
就好像她心里那个希望一样。
——宋岩,宋岩。
哪怕上一世他们没有交集,这件事可能上一世跟他根本没有关系,可是她此刻却还是满心满眼地想要见到他,想要他出现。
我好想你,我好想见你……你不要让我等很久……
宋岩,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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