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很好，多日堆积的残雪隐有消除的迹象。
手上拷着手铐，简瑜安静地再一次来到审讯室，等待面前警官的审讯。
这是她第四次被带到审讯室了，可以说每一次警官们都有新“惊喜”带给她，这越来越多的新“惊喜”也慢慢将事情的真相揭出水面。
她庆幸自己把栾暮送到了国外，如今的情形正是她早就料想到的最坏结果。
面对最坏的结果，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简，看看这是什么？”警官睥睨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封好的衣服碎片标本，扔给简瑜。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安德鲁的衣服，是他死的时候穿着的那件衬衫的一角。
简瑜心里一沉，料知事情已经暴露，望着那塑料袋，没有动，半晌，她将头微微抬起，看向警官。
警官一脸严肃，眼里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所以说，尸体找到了？”她神色淡定，除了声音有那么一丝丝轻颤，几乎看不出她的紧张不安。
“你这是承认了？”警官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吗，选择了反问她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警官交叠着双手，仔细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一潭死水一般的双眸中找出说谎和慌乱的痕迹。
“我坦白，可以从宽吗？”简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坦然的笑。
“说说看。”警官靠到椅背上，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监听摄像，点了点头，示意开始记录。
“那天，我刚在家里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浴袍和羽绒服就坐在壁炉边烤火，但安德鲁忽然来了，呵”简瑜冷笑一声，想起那天安德鲁的嘴脸，她就一阵恶寒。
“他问我太太和迈去哪儿了，我说不在家，他转身要走，可忽然又问我，暮去哪儿了，他曾经多次对我有言语**，所再加上当时他不怀好意的样子让我害怕，于是我说暮在楼上睡觉，我以为他会走，可他一边大喊暮的名字，一边朝我逼近。”
“我跑上楼，锁上我的房门，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我的门是新换的吧，细看的话，折页那里应该有剧烈磨损。”
简瑜抿了抿唇。
“可他是个成年男人，身强体壮，很快就撞开了门，他..”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日的情景像一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他要强迫我。”
“找到灭火器了么警官？”带着含泪的双眼，她冲着警官笑笑，拷着的双手比划了一下。
“红色的那个，应该后来被我放在一楼了，他很胖，身体笨重，所以我用灭火器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虽然他肉眼可见的发晕，但我没能一下子击倒他，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理智，为了保证我的安全，警官，我又连续用灭火器击打他数次，直到他不动了。”
“可后来我才发现，他死了。”
“在栾暮回来之前，雪还没那么大，我趁着四下无人将安德鲁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然后冲洗掉了所有的血污，毕竟我已经在栾宅做了这么久的管家，整理什么的我很在行。”
...
警监办公室。
一个年龄稍长的男警官和一个颇为年轻的女警员坐在警监对面的椅子上，三个人一起讨论安德鲁案子的情况。
“我们查过，思农的口碑十分不好，而且在他任职的养老院调出来的档案显示，他有中度暴力倾向，我还听说，他在养老院的职工间有过两三个情妇。”男警官挑了挑眉，似乎对思农这个人很不满，“真不明白为什么养老院要招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做职工，这是怕闹不出人命？”
“所以那个东方女人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可这样的话，就是防卫这一环出了问题。”警监喝了一口咖啡。
“这是栾宅提取到的指纹。”女警员从档案包里抽出一堆照片递给警监。
“灭火器上不仅仅有简的指纹，还有那两兄弟的，不过栾宅的铁锹、扫帚以及其它工具上倒是只有简一个人的指纹。”
“通过化学手段勘测出，楼梯上有血迹残留，一楼地板也有，那些工具上有泥土残留，根据比对和花园里的泥土成分相近。”
警监沉默，他看着那一堆指纹照片，思考着。
“防卫过当，加碎尸抛尸，这女人挺狠。”警监思考良久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现在除了栾氏次子，其余人都调查完了，栾氏次子还在B国访学。”
“访学？”
“嗯，听说是个化学天才，根据校方的回应，这个人在师生之间口碑都不错，如果没问题的话，日后必然是个社会精英。”
“好像长子也不错，听说是机械系的，好像已经签了一家不错的建筑公司，毕业就能入职为工程师。”
“嗯哼，听起来，不错的两个孩子。”警监端起咖啡杯喝了最后一口，“既然简已经认罪，那就走程序吧。”
咖啡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两名凶案组的警官得了命令，匆匆拿了证据去归类档案。
...
二十八天后。
G市，机场。
栾暮没想到他能提前回来，得知不必在那停留到三十天的他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心心念念盼望着和他心爱的小姑娘见面，可下飞机后，他发现来接自己的人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而是他哥哥栾迈。
“怎么样？这次旅行还好吗？”栾迈笑着迎上来，递给他一瓶水。
可栾暮总觉得他笑得有些牵强。
“还行，简瑜在家么？”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第一句话问的便是简瑜。
他问起她是在栾迈的意料之中，可第一句就问起她是在栾迈的意料之外，其实就在栾暮刚下飞机前，他想了很多很多措辞，打算先搪塞住栾暮，到家里再告诉他简瑜因为杀人已经被关押不日开庭审理入狱的事。
“她不在家，但你现在需要先回家。”栾迈并未看着栾暮的双眼，他躲避的语气，更勾起栾暮的怀疑。
“出什么事了？”栾暮一把拦住栾迈的脚步，颇有“你不交代今天就别想走”这样的架势。
而从直觉来感受，栾暮其实心里已经隐约有了这件事的标准答案——安德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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