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来一趟,不但没拿捏住王猷文,反而被他教训了一通,悻悻而归。
王猷文亲自将人送走,转身的时候,脸上表情鲜有的肃杀,“去,查一下,昨日何人派人出去了……”
说着,脚下意识地就往主院里走去。
这些年他踏足主院的时候不多,这次一进来,就发现守卫的人都在门口。
他只匆匆暼了一眼,脚步加快,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健步如飞地往主屋里走。
而此时的成文,脑海里回响的都是秋月的话:“公主,刚刚族里来人了,逼迫家主……您还是莫让家主为难了……”
成文看着桌前的药,拿在手心里。
她曾经答应过庄毅,珍重生命,不再自寻短见。
可如今形势如此,母后兄长已去。自己的存在变成了累赘。
不是她不愿意苟活,是不被世人所容,就连常年服侍自己的贴身侍女都巴不得自己死……
成文冷笑了下,刚打开瓶口。
门咣当一声,被来人撞开。
接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匆匆而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每次她想要寻死,总是有人会来阻止。
她看着王猷文的难得气喘吁吁的样子。
瞬间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结合了起来……
她以为他会像庄毅一般,粗鲁地打断她,赏她一个巴掌。
谁知,王猷文只是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淡然一笑:“想死?”
说着,人坐到她面前,与她隔岸相坐。
成文手中紧紧地握着瓷瓶。
王猷文向前平摊着手:“想死我陪你,来,一起……”
成文半信半疑地将瓷瓶递了过去。
王猷文也不犹豫,开盖便是仰头倒入了口中。
又晃荡了下瓶子,将剩下的半瓶递还回来。
成文看得有些怔忪。
如此豪迈,知道的是鹤顶红,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琼浆玉酿。
她失笑,心中涌起淡淡的悲哀,也罢,黄泉路上起码不孤单。
她狠下心,接过剩下的半瓶,也一饮而尽,瓶子悬空一滴不落。
两个人面面相觑,忽而相视一笑。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公主放下了架子,柔声道:“想不到最后陪本宫走一遭的人,居然是你——”
王猷文潇洒地打开折扇,“怎么,不满意?要不……我再给你陪葬十个男人?”
“呸,下流胚!”
公主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王猷文眼神里闪过一丝宠溺的笑。
他叹息一声道:“其实咱俩很相似,出身便是被人寄予了厚望,看起来金枝玉叶什么都不缺,其实没什么自主的权利,所以我懂你……”
公主潸然泪下。
脑海里都是庄毅的身影,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成婚多年,多谢你一直的包容和照顾,倒是本宫……总给你添麻烦,累得你难做,让你在族人面前左右为难,对不住……”
公主一边说着,腹中开始作痛。
王猷文也脸色变白,手捂着肚子,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哪里的话,从未为难过。”王猷文摇头,忽而又问:“何人告知的你?”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成文不想说出秋月,毕竟她为他诞下了两个孩子。
“做个明白鬼而已。”
“……秋月。”
王猷文了然,“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说着,人率先站起了身。
“娘子腹中不适,后面有恭桶,为夫先行一步……”
公主肚子绞痛得厉害,她捂着肚子,忽然一声响,窜出个屁!
恭桶?
她猛地抬头,看向王猷文的背影,“不是鹤顶红?”
王猷文脚步匆匆,人已经走到了门边,回头霸气道:“在琅琊王家,小到一针一线,大到捅破天的事。端看我想不想知晓而已……”
“娘子的事无小事。在我王猷文的眼皮底下,鹤顶红落不到你的手中!”
他扯了个笑:“我不许。”
话说完,人消失不见。
公主明白又被他耍了,恨得随手抄起一旁的烛台,抛掷出去,砸在门上。
门被砸出了个坑,她气着气着,忽然又破涕为笑,这个王猷文!
这头王猷文从茅房里泻了三次,人几乎是扶墙而出。
茅房外的侍卫,耷拉着脑袋。
王猷文看了他一眼。
“家主,事情紧急,属下兜里当时没别的,只有泻药,只来得及调换这个……”
剩下的话,被王猷文抬手止住:“我没怪你,你做得好,下去领赏。”
“是!”侍卫兴高采烈刚要转身,又被他唤住:“等等!”
“我听闻你说亲,遭到了对方的嫌弃,可有此事?”
侍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手足无措:“也……也不是……窈娘倒是不嫌弃我,是她的继母刁难,亲事是她娘生前定的,我家后来家道中落……”
王猷文再次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到账上支二百两银子,就说我说的,让管家去陪你下聘!”
侍卫登时一惊:“家主?万万不可,小的哪里敢给家主添麻烦……”
王猷文挥挥手:“挺直了腰,我王家得用之人,岂容阿猫阿狗小瞧。去吧——”
管家领命带人下去,角落里又恭敬上前一人:“启禀家主,是月姨娘。”
王猷文眼里闪过一丝的了然:“走吧。带上侍卫,随我走上一遭。”
室内黑灯瞎火,两个人身形交缠,发出呻吟之声。
“你腿再张开点……”
“嗯啊,你快些,嗯……我,啊啊啊……我要到了……”
“呵,快些,我还没尽兴呢,你这欠我给你捣……”
“——嘘!小声点,孩子睡了……”
“我的孩子……”男人嗓音喑哑,“那是我的种……”
没等他说完,嘴上被女子捂住:“不想活了,家主不是不让说么……”
“呵,那又怎样,再让我舒服舒服,腿再开一些……”
咣当一声,门被人撞开,两人赤身裸体还没分开,被人不由分说上前压在地上。
一身月白绸袍,白色绸靴纤尘不染,缓缓出现在二人面前。
来人刷地一下,打开扇子扇了扇。
径直落座。
不是王家家主王猷文是谁?
地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心里咯噔一声,道了句完了,面如土色。
王猷文视线不曾扫过来,随手拿起一旁孩子掉落的拨浪鼓,在手中摇了两下。
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响声。
他也不抬头,一边把玩,一边徐徐问道:“当初,我让你们交媾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嗯?”
地上的秋月浑身抖成了筛糠,倒是一旁的五大三粗的侍卫,眼如铜铃。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家主吩咐,让我与秋月结成夫妻……”
“对,我还说了什么?”
汉子耿直的脖子缩了缩:“家主还说……说,说一旦怀孕,不得再……”
拨浪鼓摇了摇,王猷文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点了点头:“还记得我吩咐的话,还不错。秋月,我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
秋月如今是王家唯一的姨娘,两个孩子虽说不是家主的,可家主默认了。
她看着眼前犹如谪仙一般的人,她愤恨道:“家主,是公主将奴家许给你,你当时未拒绝,你也跟我说,让我安心诞下孩子,就当是……就当是与您生的……”
王猷文摇晃着拨浪鼓,手指弹了弹鼓皮:“公主那时候来王家不久,若不是你里挑外撅,母亲怎会知道我与公主并没圆房?怎么会一时说错了话,让公主起了猜忌?”
秋月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下来。她身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对公主的心思了若指掌,可奈何驸马实在是太好看了……
每次她见到他,都心跳如鼓。
所以,她暗中做了小动作,想尽了办法,成了公主的滕妾。
却想不到,原来他早就知道!
秋月怔怔地抬头看了一眼堂前端坐的主子,又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汉子。
瞬间,明白了一切,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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