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调查好了,厨房这几天闹耗子,张嬷嬷让人买的耗子药……撒了药,没来得及洗手……”
王猷君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拉上来的人,无语道:“没洗手?”
他怒上心头,一脚踹倒了张嬷嬷。
张嬷嬷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跋扈,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家主,奴才不是故意的,求求家主饶了老身这一遭吧,老身记住了,以后定不敢犯……”
其实大家族做到了张嬷嬷这个位置上,如此错误,本不该犯。
世家底蕴,有些事情,本也不必经她手。
偏偏东府管理混乱,久了的老人又有些托大。
主子面前一套殷勤,主子不在的时候,便俨然是另一套嘴脸了。
哪曾想,如今居然小阴沟里翻了舟。
她都记不住自己洗没洗手了,耗子药她的确是撒了,早上那头催得急,厨房忙忙叨叨的,她便记得不太清楚了。
“拉下去,发卖了吧,找个好点的人家……”王猷君冷声吩咐道。
“主子,主子老奴真的错了,求求您看在我家宏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老奴这次吧……”
听她提到管事,王猷君面色稍缓,刚要开口,其中一个小厮茗海,忽然冲出来:“你少拿张宏拉大旗,平日里你仗着是他的娘,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今日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家主有个好歹,便是把你全家脑袋都拧下来,也不够你赔的!”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小厮茗寻也站了出来:“公子千万不要心软,别被如此欺主的奴才蒙蔽了。其实……”
“张宏虽说帮着公子管着庄子,可是底下很多人说他从中克扣银两,手脚不是个干净的……”
“也就是主子心胸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他计较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算盘子!”
两个人如此说,王猷君软下的心肠又硬了下来:“可有证据证明张宏贪了?”
一般来说,管着这种世家的得力管事,不亚于小门小户的主子了。
水至清则无鱼,哪有几个真正手脚干干净净的。
“主子,我带人去搜下,也别冤枉了他……”
说着,茗海转头对身后的茗寻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等众人风风火火带着宿醉在赌坊的张宏来时,他整个人输红了眼,整个人还有些暴躁。
看到自家主子的时候,瞬间变换了态度,脸上忽然变了笑。
“公子,可是有事要吩咐?”
“公子,他在赌坊豪掷千金,刚刚赌输了三百两银子……”
王猷君看着深得自己信任的张宏,点了点头:“好啊,日子过得比爷都潇洒……”
“爷先前交代过什么?”王猷君冷声问道。
张宏眼珠子游离,小声道:“主子,奴才错了……”
“茗烟走的时候,爷吩咐了什么?”
此时大堂难得的安静,众人都不敢放声。
先前主子贴身的小厮茗烟,那是与家主一同长得的情分。就是因为被爱赌的王彪带累了,丢了命……
打那以后,公子便下了令,吃喝嫖都可以,唯独不能有赌。
下头的人面上应是,心里多少带了点不以为然:自家孩子都是好的,都是被别人带坏的。
茗烟的事,当然错的不能是他,便只能是烂赌鬼王彪的错!
王猷君此时已然是怒极,他身子摇晃了两下,就在这时,茗海带着一个小箱子来了。
“家主,哦豁,没少抄出来啊……”
箱子打开,里面金玉古董,应有尽有,一个小小的管事,便能贪如此之多。
此时人赃俱获,王猷君懒洋洋地摆手:“拖下去,一齐发卖了吧。”
“家主,家主饶命啊……”
“家主,饶了奴才吧……”
没等他们再次出声求饶,嘴上便被堵上了布,齐齐拉了下去。
王猷君处理完这一遭事情,便如同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虚脱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没看到低头的小厮嘴角的笑意,“都下去吧……”
“爷,姑娘醒了。”
王猷君这才来了兴致,脸上带了丝笑容:“真的?”话音方落,一扫脸上的颓废阴霾,笑着往室内走去……
青花釉里红九头攒盘(水果盘)里,摆放着各式的水果。
此时,一只白皙的手从其中取出一只葡萄,不紧不慢地剥了皮,放入口中。
“公子,家主将张嬷嬷一家发卖了。”
王猷文不轻不重地恩了声。
又听人说道:“近日家主似乎迷上了春香楼的盈姬,这不,一大早的就吩咐管家去春香楼赎人……”
王猷文似乎并不意外,“大哥的口味,总是格外的出乎我的意料。”
“公子,不过这次家主不但要给盈姬赎身,杜家的后人,眼睛看不见的那位,也要一并赎身……”
“呵。”王猷文拿着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定北侯当年的案子,虽说是案了,可其中牵连甚广,水很深。定北侯的兵权,后来被三家瓜分,一部分到了西北军,一部分归到了商仲卿,最大的一部分,便是连家军的前身……”
“杜家小姐……”
王猷文推着轮椅转过身,思索道:“若是好赎身,连家怎么会不捞人……”
“大哥一边攀附着连家,一边又不知深浅趟浑水。”
“依公子所见……那到底是让不让他赎?”
王猷文摇头:“大哥若是想做好人,我没必要拦着他做好事。”
“春香楼那头……”
“让老鸨将银子要到五千两。”
属下一惊,五千两?!
这什么样的花魁值得五千两?那地方镶金边了?ωωw..net
他不解地问道:“公子既知家主要这个人,为何不做顺水人情……”
王猷文微微一笑:“他上次的慷慨,我不是让你给他扫了尾巴么。也不欠他什么了。”
“坐家主这个位置,心软是大忌,商人不讲感情,只讲利益。你再派个生面孔去,也说要给盈姬赎身,与他竞价……”
属下目瞪口呆,知道公子有手段,但是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明知道家主对花魁志在必得,还能从中牟利……
这山上的笋,都被公子夺完了!
他不由得多说了句:“那杜家小姐主仆,也是可怜……”
王猷文推着轮椅,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个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我顾不过来。呵,如今我都是半残,谁来可怜可怜我……”
他说着,低头又闷咳一声,抬起头时,手上的帕子又见了红。
他手微抖,不动声色地将帕子塞入袖子里。
他透过窗户,看到成文公主正在院子里赏花。阳光下,院子里花团锦簇,蝴蝶不时飞来。
王猷文望着她,脸上露出了片刻的温柔:“我只眷顾我的妻子,旁的人,我不在乎。”
“家主,上次那个查兵器的人,受了伤,下落不明……”
王猷文皱了皱眉。
他侧头的时候,并没看到成文已经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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