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成文公主最糟糕的一天,两个她生命中的男人今天都跟她吵了一架。
然后两个男人都躺下了……
府医来时看向两个昏迷的男人,一时有点懵。
脚下意识地朝着公子前来。
成文脚上前了两步,只好等府医先给王猷文切脉。
府医切脉之后,摇头叹息,又走到庄毅的身前,给他切了下脉,原本皱起的眉头倒是舒展了。
他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瓷瓶,倒出药,塞入了庄毅的口中。
对公主说道:“他是受了伤,失血过多,好在身体底子不错,没什么大事,养几天便好了。”
成文看了昏迷中的庄毅一眼,心中才放下了心。
她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府医道:“家主……不,公子的后事,夫人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成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府医见公主吃惊,脸上有些疑惑:“公子的事情,他没跟你说么?”
成文公主摇头,“他的什么事?”
“先前家主……不,公子受伤,腿伤看着危险,其实腿折骨折,反倒是小问题,公子勤加练习,总是会站起来的……反倒是内伤,脏器受损,看起来没事,最为凶险……”
成文怔怔地看着昏迷的王猷文,失声问道:“您的意思是……他是真的身体不好,强撑着而已?并不是装病?”
“装病?”府医捋着胡须:“老夫先前交代过他,静坐轮椅,不要动气,不要跑跳,平心静气,或许能多活些时日,若是内脏再次出血,大罗神仙来了,也只能给他唱渡亡经了……”
成文心猛地纠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方才还跟他使性子……
公主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一时之间嗓子发涩,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倒是府医劝慰道:“公子就好比过了季的梨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完好,好似好人一个,其实内里犹如破败的棉絮,不堪重负了……”
成文公主身子不由得踉跄了下,眼前一阵发黑,晕眩。
“他,还能活多久?”成文呆呆问。
“不超过半年。”府医直言道:“老夫能耐水平有限,除非——”
成文公主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云机子出手相助,或可治愈。”
成文公主没听过云机子的名号,困惑地问道:“府医,那上哪能找云机子?他是道长么,还是出家之人,去道观还是去哪里?”
府医被问住了:“这个……”
他苦着脸摇头:“老夫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能生死人,肉白骨。”
成文双眸亮了起来,逼走了眼里的泪意:“起死人而肉白骨……好,本宫一定想尽办法去救他……”
一旁的阿桑嘴巴动了动,刚想上前说先前公子已经去书信联系了陈留的王家。
陈留王家的大公子,王云季,在外游历行走,化名季云,人们传来传去,便传成了云机子……
并不是道长,也不是和尚。
他刚要上前,猛地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不该多说的,不要说。
公子想来看重公主,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公子醒来,亲自说。
他们这些下人说好说不好,万一将事情搞砸了,反倒是坏事。
他使了个眼色,微抬了下巴,示意阿桑看着另外昏迷的人……
阿桑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看看自家公子,垂下了头,心里则想着,要赶紧去看看陈留王家来人没……
——
与西府的愁云惨淡相比,一墙之隔的东府,此时倒是好了不少。
王猷君此时正搬着凳子,守着杜若。
杜若先前中毒,解了毒醒来之后又沉沉地睡了。
王猷君不放心,便犹如看门犬一般,守在她身边。
不时地拿着帕子给她嘴唇沾点水,或者是摸一摸她的额头,看看热不热。
他被酒色财气掏空的身子,连着熬了两宿,困得上眼皮揍着下眼皮。
他连着打了十八个哈欠,终于脑袋往前一沉,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头皮痒,准确地说,是头上痒,好像被人摸。
妈的,男人的头能随便摸吗?
生平最烦别人摸老子的头了!
王猷君脑子里想着,猛地甩了甩头。
头上却还是有手在摸。
摸摸摸,摸你娘个——
王猷君心里骂了句脏话,刚要抬头发脾气,后知后觉觉得这双手,有点熟悉……
指腹上硬硬的,好似有薄茧。
茧子?不是舞刀弄剑,便是吹拉弹奏,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白皙的脸。
这才瞬间醒了过来,他起床气瞬间切换成了嘘寒问暖模式。
脸上扯了个大大地笑:“杜若,你醒了?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如此陪着笑,却是做给瞎子看。
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是真瞎。
王猷君反应过来自己浪费了表情,瞬间合拢了嘴巴。
想不到杜若却喑哑着嗓子,微笑道:“你刚才是在笑,对吗?”
王猷君拄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奇问:“你不是看不到么?”
杜若挣扎着要坐起来,王猷君难得有眼力见地扶着她起身,还贴身地将枕头放到她身后,让她能靠着。
自己则是牵着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慢慢地摸索着。
杜若脸一红,还是启唇解释道:“虽然我看不到,可我能感受到。”
“胡扯……”王猷君明显不信。
杜若微笑道:“人的情绪,在不同的心情时候,说话的抑扬顿挫是不一样的,因为我眼睛看不到,所以我用耳朵去听,便能多感受几分……”
有的人怒的时候,说话自然会拔高声音,害羞的时候,说话会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喜悦的时候,声音会传递出来喜悦。
悲伤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哽咽……
王猷君深深地看着微笑解释的杜若,直言不讳地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看不到的?”
“哭的。”
杜若叹了口气:“当初爹被牵连进去,我那个时候还小,逃窜的时候,受了伤……”
“是你胸前的那个?”
杜若点头:“嗯,其实身体上的疼反而是最好忍受的,心里的疼,是没办法忍受的,一夕之间爹爹没了,娘……也在狱中悬了梁,我只是睡了一宿,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娘的脚在我面前晃……”
“别说了……”王猷君一手捂住了杜若的嘴。
杜若住了口,杜若没什么,王猷君反而烫得手心一热,整个心脏砰砰、砰砰
好似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杜若鲜红的嘴唇,咽了口口水,心虚的别开了脸。
从脸到脖子到耳朵根,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头的开水。
烧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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