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大领主,我们的物资和粮食储备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月。”
“我让你们准备三个月的粮食和水!”
“是的,我们准备了超过三个月的食物储备和水,但是那是士兵的口粮,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难民涌入……”
……
坐在洛丹伦临时军事指挥所内,军需官的回答让阿瑞斯哑口无言。的确,他们为这场战役,准备了太多,但是当真正的战斗来临时,情况还是无法预料和控制。至少,洛丹伦必须为它的子民提供庇护。城市沦陷了,还有王宫。阿瑞斯准备的是三个月的战略物资,但是那是分布在这座城市里各个角落的。现在,天灾军团一波进攻,连打巷战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死守王城,看能否换来一丝生机。
惨白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涌上心头。一边是手无寸铁,等待施舍和救援的平民,一边是急剧消耗的粮食和水,这种选择太难。无论放弃哪一方都不行。
城外,依旧有数十万亡灵大军。它们什么时候会挖掘地道或者污染水源,阿瑞斯尚不知道。现在,城市与外界的联系又被阻隔了。希望越来越渺茫。自己甚至不知道联盟的军队到哪了。凯瑟琳为联盟打通了水道,但是瓦里安什么时候会来,没人知道。
二十年前,暴风城的命运在洛丹伦的一念之间,而现在,洛丹伦的命运在暴风城的一念之间。这就像一种轮回,兴盛与衰败,匆匆两代人之间。
望着屋内那副精良的洛丹伦双头鹰铠甲,阿瑞斯若有所思。朦胧的白光中,他依稀看到了已逝国王泰瑞纳斯正站在那里,用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是质问吗?还是一种暗示?国王……王冠……权力……一时间,阿瑞斯眼前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一副天灾战争过后的繁华场面,自己身穿精良的铠甲,站在洛丹伦王城的最高点,俯瞰着国王大道上那欢腾的人群。他们的欢呼声响彻天空,他们呼唤着一个名字——阿瑞斯……
阿瑞斯猛的深吸一口气,从幻觉中惊醒。
“兄弟,事情不好了!”
正当阿瑞斯被幻觉困扰的时候,德拉姆从门外撞了进来。
“又发生了什么?”
“你跟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德拉姆低声叹到。
几分钟后,爬上高塔的阿瑞斯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城外,黑压压的天灾大军依旧站立着,它们像虫群一般缓慢的蠕动着。同时,那些巨大的绞肉机被推到了前线,一颗颗尸肉砲弹正被抛进城内,被污染的血液在空中飞溅,一具具被肢解的尸体从天而降,挑战着人们的心理底线。恐惧在城中蔓延。然而,比恐惧更可怕的是——瘟疫。
是的,阿瑞斯知道,天灾军团投掷尸块进城,目的绝不是造成恐慌那么简单,他们抛掷尸体的同时也将瘟疫和病毒抛进了城内。既然它们无法靠强攻攻下王城的话……
“大领主……”
走下塔楼的时候,人群纷纷投来绝望的目光。他们的大领主痊愈了,灰烬使者又可以再一次绽放光芒。然而,现在,人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天灾亡灵的军队,还有比军队更致命的武器——瘟疫和疾病。
战争会战死许多人,但是相比于战斗,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其实是瘟疫……尤其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阿瑞斯知道,在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地球上,几次世界大战都没有将人类打到灭绝的险境。但是一场黑死病却差点将欧洲文明抹去。疾病的危害性十分可怕。它比战争造成的创伤都来得大。
看到天空中不断洒落的残肢断臂和污染的黑血,阿瑞斯只能祈祷大规模疫病爆发的情况不要发生。
但是它还是发生了……
几天后,洛丹伦王城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到处都是惨叫着的平民和士兵,瘟疫在城里全面爆发……小小的王城无法容纳数量庞大的人口,脏乱差的环境让瘟疫迅速扩散,水源和食物受到污染,许多老人和孩子最先死去。他们无法抵挡疾病的侵袭,在瘟疫爆发的前三天便痛苦的死去。接下来,女人和在战斗中受伤的男人也开始染病。
没有解药,牧师们忙得焦头烂额。连怀特迈恩都亲自上阵尽可能的多治疗一些人。然而,染病而亡的人还是越来越多。纳克萨玛斯还在不远处的天空中悬浮着,瘟疫就像恐怖的阴云一般笼罩着洛丹伦。人们的心理和身体经受着双重考验,重要的是,他们几乎看不到希望。纵然灰烬使者是一把神器,纵然阿瑞斯可以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领主也不可能以一敌万。最强大的圣骑士乌瑟尔也不行。因为凡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可以指挥一个军团,统治一个王国,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整个天灾军团。
走过犹如陈尸场般的街道和广场,阿瑞斯心情沉重低落到了极点。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自己的过度自信,正是自己的骄傲和一腔热血,让这些人失去了性命。他们原本可以在暴风城待着,哪怕当难民,受人冷落和鄙夷,但是活着总比这样染病死去要好……
走过王城回廊的时候,莉亚德琳和一群血精灵刚好在治疗平民。一个已经全身发青的男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的嘴角流着鲜血,看起来面孔已经有些扭曲。莉亚德琳半跪下来,呼唤着圣光,力所能及的治疗着。但是几分钟后,当大量圣能注入这个男人体内后,男人还是没有反应。一脸疲惫的骑士队长莉亚德琳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行了,必须拉去火化。否则瘟疫会借助尸体传播。”
面对着男人的家属,莉亚德琳冷冷的说着。旁边的卫兵就要动手,将尸体拖到焚场焚烧。男人的妻子却拉着自己女儿在莉亚德琳面前跪了下来,哭求着让莉亚德琳再救治一次。
“求求你了,再试一次吧……再试一次,或许他就能活了……”
女人的哭喊深深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但是无奈深度感染的人根本毫无生还的希望。
“再试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莉亚德琳冷冰冰的回到。正要走开,女人却抱着了她的小腿。
“求你……求你……”
她央求到……
终于,阿瑞斯看不下去了,走到那个全身发青的平民面前,将手放在男人的胸口上。他闭着眼睛,凝神祷告着,任凭圣光涌动着流淌过全身。而后集中在一个点上,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阿瑞斯的手掌绽放出了耀眼而温暖的光芒。
比莉亚德琳强大百倍的圣光之力注入了这具尸体内……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希望奇迹可以发生。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奇迹终究没有发生。男人还是死去了,莉亚德琳再次蹲了下来,这次,她不顾众人的反对,用匕首一把割开了这个人类男人的腹部。那里,被圣光烤焦的虫子顿时掉了出来,众人可以看到,男人的腹部,几乎已经被血虫掏空了。难怪刚才如此强大的圣光都无法治愈他……
“阿瑞斯,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站在阿瑞斯面前,莉亚德琳冷冷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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