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祁队他，哎，祁队，”柯颜本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祁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祁队边穿外套边从里面走出来，柯颜立马站了起来，“祁队，我买了早餐，正准备给你送进去！”
柯颜拿起桌边的一份小笼包和豆浆，想要递给祁放，祁放摆了摆手，神色憔悴，脚下的动作却未停，“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对了，”他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他们三个。
三人虎头虎脑，乖乖地等他指使，然而祁放只是问了一句，“周铭，你的伤怎么样了？”
周铭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嘴中还塞着没有吃完的小笼包，他听到祁放问他，连忙摇了摇头，一旁的李贺见他嘴里还塞着吃的，替他回答，“他没事了，这家伙除了手腕上擦破点皮，其他啥事也没有！”
祁放点了点头，嘱咐了他们几个一句，“你们先吃吧！”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祁放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时，他们几个立刻将视线挪了回来，开始大眼瞪小眼。
“行了，赶快吃吧，吃完撸起袖子干活！”柯颜握住自己的蜂蜜水，离开刑侦组，然而，刚一出来，就看到何向华何队朝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何队！”柯颜连忙迎了上来。
“祁放呢？”何向华头发潦草，一看就是随便应付了一晚上，一大早就过来了。
“祁队他刚出去了，”柯颜有些疑惑，“前脚刚走！”
她指着大门的方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何向华就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往外走。留下一脸错愕的她在原地。
何向华走了几步，电话就接通了，电话对面的祁放刚上车，就接到了这个电话，他边系安全带边问道，“何队，是案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你先上网看看，算了，我把链接发你吧，有人把苏彦华和张旭张副书记勾结的事发到网上了！”
一时激起千层落。
祁放连忙打开链接。
显示的是一段录音。
【“苏彦华，这么做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这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死罪！”
“张书记，别这么悲观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说了，事已至此，你我还有别的可选吗？别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的，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秘书！”
“苏彦华！”张旭明显有些慌张了。
“苏彦华，我跟你说过，当初桥南福利院的事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送进去，导致你现如今几次三番害人性命！”
“哎，张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我们苏总，哪来的闻名全国的商业街，您也是在那一片长大的，如今，陈桥区的经济发展在全国都算是名列前茅了，更别说是申城，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说这话的人是赵祁，赵祁在两人之间打马虎眼。
“要不这样，赵某做个担保，这次咱们这个项目绝对稳赚不赔，要是有亏损，我们广源资本二话不说上去填了这个窟窿！”赵祁给沉默不语的二人斟了杯茶。
“稳赚不赔？”张旭瞬间坐不住了，“你要是稳赚不赔干嘛要去占用公用财产，那是服务于老百姓的钱，你们真是黑心钱赚多了，越发贪得无厌！”
苏彦华抿了口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微眯着的双眼闪烁着几分精光，“项目的目标是合作共赢，企业发展的好，最终会回馈社会，你又何必做无虑的担忧呢？”
张旭摇了摇头，几乎咬牙切齿道，“回馈你自己吧！苏彦华，这次的事情是底线，你要是敢再拿当初那些事威胁我，就别怪我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张旭隐隐压抑着怒意，“咚”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拍在茶几上。
“苏彦华，我已经替你兜了太多的事了，是，当初你是帮了我，但你也不能据此无休止要挟我，这些年来，一桩桩一件件我就权当没看见，你手上沾了人命我也帮你上下打点好了，可这次，上面查得这么严，你还敢顶风作案？”
“谁在那里？”突然间，一道突兀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至耳边。】
录音戛然而止。
祁放长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时，何向华已经来到了车外面，他举着手机敲了敲车窗，祁放打开车门，他坐了进来。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祁放虽然这么说，但面上还是愁容不展，“这件事，宋局怎么说？”
“兹事体大，宋局说，要向上面反应，不过目前张旭已经被拘留了！”何向华也叹了口气。
“苏彦华，苏景维，赵祁，李明泽，周伟，张旭，这些国家的蛀虫，14年了，甚至更久，他们到底谋了多少财害了多少命，无辜者遍体鳞伤寻求一个公道，有罪者却独坐高堂作壁上观，真是可笑！”祁放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说道。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祁放，接下来可是一场体力活，我们要把这些人所有的犯罪事件逐一排查，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祁放，宋局虽然没说，但这段时间他也是顶着上面的压力，默认你可以查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理解你，但想来想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沈医生向来以她的家人是警察而自豪，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你干傻事的，祁放，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何向华目光深邃，即便一晚上没睡好，一脸倦容，可他看向祁放的眼神却像是要把他贯穿一样。
“呵！”祁放苦笑一声，突然间，他头抵在方向盘上，蜷缩起来的手指关节处“咯咯”作响，“可是何队，师父，我不甘心！”
他除了是个警察，他还是一个人的哥哥，一个人的儿子，他没办法完全理智，却也没办法置身其外。
这是祁放第一次叫他“师父”，何向华此时此刻不知内心是何感受，他只感受到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是来自这个自己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孩子，平日里他那么冷静克制，那么自信骄傲，可现在，真相对他的打击难以想象。
他，脆弱的像一个孩子。
何向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粗糙的掌心感受到他发抖的身体，“你别这样，祁放，一切都会好的！”
“好不了了，她死得那么惨，我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师父，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我提前没有发觉，师父，我大概不是一个好警察，我真的好恨，好恨苏家人，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祁放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他从周洋和林熙那里拿到那个案发现场的视频时，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他的妹妹，那个向来乐观善良，高傲自信的妹妹，她本应该被家人捧在掌心里，小心呵护，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真的好恨那些人，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何向华将他揽进怀里，祁放缩在他怀里，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紧紧抓着何向华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谁说你不是一个好警察了，你很好，警察也是人，也会有感情，你没错，师父要向你道歉，是师父的错，师父之前不应该阻拦你，师父应该早就告诉你！”何向华也不住地忏悔，”祁放，你要早点走出来，李雪和小文也很担心你！”
是啊，他的妻子女儿都在担心他，他还不能倒下。
何向华走后，祁放抽了几张纸巾粗暴地擦干眼泪，发动汽车，转弯离开警局。
昨天晚上，在他们为寻找林熙和陆衍而焦头烂额时，他收到一个匿名短信。
真正的匿名短信。
上面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林熙不会有事！”
第二句，“李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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