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二子话说从前事,假仙完结不了因。浪荡得意求生路,岂知早已祸沾身。
上文书说到,田明被一腔怒火拱着来到河神庙,翻墙而入,睡在大殿,不料踢翻炭火盆,被火烤醒,觉得是河神故意刁难,便四处放起火来,被赶来的几位侍者痛打一番,捆起来丢在别处。
田明见众侍者忙着救火,知道火灭之后自己必定遭殃,正在那里怨天尤人,兀自嗟叹,却看到赵义在一旁探头探脑,便低声喊道:“义薄骗子,你过来!”
赵义不想理他,正欲要走,却听田明喊道:“你要敢走,我就把你供出来!”
赵义没奈何,真是怕了田明,鼠头鼠脑地挨过来。田明低声道:“快把我放了。”
赵义道:“不行啊,放了你,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田明道:“你要是不放我,我就说是你假借河神的名义骗我,我气不过,所以来放火。”
赵义道:“我没骗你,你放火就是不对。”
田明道:“我就说是你让我半夜睡在殿上。”
赵义道:“这?虽说我骗了你,但是你也不该如此过激。”
田明道:“老子杀你的心都有了,你放还是不放?你要是不放了我,要是死我也拉你做垫背。”
赵义道:“真不能放你,我好歹也是个文人,怎能做这等放虎归山之事?”
田明道:“你少在这文邹邹地扯皮!总之我出了事,绝对不让你好过。”
赵义有些慌张,道:“我替你想想办法,你可不能害我啊。”
此时长老一步一步挨过来,隐在暗处,将二人话语尽入耳中。
赵义自一脚将同屋侍者踹醒之后,看着众人操忙,他却不敢上前半步,既是怕火,也是怕撞上田明。后听闻有一个落魄汉子被绑起来扔在一处,赵义这才放下心来,意图帮忙救火。看着长老当中指挥,自己不敢靠近,怕被问出所以然来,毕竟田明纵火,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河神在此地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若是与此事扯上关系,不死也要脱层皮,正郁闷时,被田明瞥见,本不欲管,却遭田明威胁,只得绞尽脑汁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赵义道:“救你之事,困难无比,这河神乃是众人所敬…”
话未说完,便被田明打断:“少在这推脱,还有,好好说话,别在那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赵义道:“不敢推脱,绝对不敢。只是救你实在困难,我认为吧,神的事还要靠神去解决。你可知道本地还有什么神仙灵异之事?”
田明道:“不知道,这跟救我有啥关系?”
赵义道:“看你这粗糙样就知道你一无所知,且听我说。好歹我也是学富五车,这义薄云天子的名号不是虚的。我初到此地时,在三耳坡到处游历,你们这里不但有位河神,还有位真仙。在两百多年前,这里长发水患,三耳坡百姓苦不堪言,那时有两位圣人出世,二人虽无骨肉之亲,却有兄弟之义,细细说来,其中一位还是你的先人。这二人一个姓于,一个姓田,自幼为友,情同手足。长大后,同治水患,这才有了三耳坡的稳定生活。三耳坡之所以富饶,少不了这两位圣人的治水之功,那田姓圣人不喜交际,不爱人间烟火,一心求仙,所以隐匿在了深山老林之中。而那于姓圣人,因退去水患,居功自傲,受人跪拜,和田姓圣人渐渐疏远了。后来于姓圣人就成了这里的河神,于姓在三耳坡就成了大家族,有着极高的地位,而田姓圣人消失在众人眼中,登仙而去,田氏一族一直没落。于姓圣人晚年时,将田氏圣人问道登仙一事、田氏于氏渊源由来尽刻于石碑之上,藏于深山,恰巧被我这个外来人发现。此地对河神极为敬仰,我也不敢将这些事情同旁人讲。”
田明道:“你说这些跟救我有什么关系?”
赵义道:“剑走偏锋,兵走险地。你烧了河神庙,这些人不会放过你,你是难逃一死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你假借你田氏先人的名号,搏一条生路。”
田明道:“听着有点道理,怎么搏?”
赵义道:“你被抓时,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田明道:“没有,他们把我抓来就捆在这了,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
赵义道:“那就好。等下他们审问你的时候,你就假装神灵上身,借你之口说出你先人和于家先人的恩怨,假借田氏祖先成仙归来,埋怨河神隐瞒当年治水真相,因此借你之手,烧了河神庙,现在石碑就藏在后山于家墓地,有了这个证据,不怕他们不信你。”
田明得知有救,顿时喜上眉梢,笑道:“有趣,有趣,就这么办。”
赵义道:“他们问你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起我们两个的事。”
田明道:“放心吧,这下我成了仙人转世,不会给你这个凡人计较。”
赵义又嘱咐几句,抬头环顾四周,见无异状,便跑去给众人帮忙了。田明眯着眼睛想着接下来怎么说,外界纷扰,不入其耳。
躲在暗处的长老把这一切听了个遍,面不改色,不露声响,转回自己的卧室。半刻之后端着一碗热茶,向田明走去。田明见长老走来,十分谨慎,但长老满脸慈祥,看不出一丝恶意,田明也就放下了戒备。
长老对田明道:“小伙子,你在三耳坡是有名的破落户,如今犯下这等糊涂事,真是没救了。”
田明正欲装作神灵上身,却被长老打断。长老将茶水送到田明嘴前,道:“折腾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先喝口水。”
田明心想,既然如此,就先喝了这口水润润嗓子,再给你们唱一出大戏。顺着长老的手势,这茶水一股脑儿进了田明的嘴里,一滴不撒。
田明又欲扮演仙人上身,却见长老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田明满脸诧异。不多时,田明腹中竟绞痛起来,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双眼模糊,世界由黑暗变为火红,由火红变为黑暗。
只半刻工夫,田明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了。
长老心狠手辣,田明死得不明不白,这番糊涂事,惹出明白因,也是:身如浮尘三山外,心似顽石天地间。假借神仙存道义,总是贪图慕权钱。究竟长老如何善后,为何狠下杀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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