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有美国人的侦察机,我们基本上都是夜间行军,白天趴在雪窝中休息。从入朝第一天就陆续有战友被冻伤,还没到指定地域,我的排几乎人人都有冻伤,听说兄弟部队好几百号人因为严重冻伤失去战斗力了。
“啊,我的手。”一个小战士用手碰了一下炮管,手被粘住了,一扯整块皮都掉了。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很多起了。
“排长,吃点东西吧。”我望着战士递给我的冻土豆,这玩意在这个温度下基本和石头无异。这什么鬼天气,要再这么下去,不用打仗,光冻也能把我们冻死了。雪越下越大,我们行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可是现在干着急也没办法,雪地行军本身速度就提不上去,很多战士的脚被冻伤了,根本迈不开步。
“羊羔子,有吃的嘛,饿死我了。”三秃子凑了过来,看见我手里只有冻土豆,“别吃这玩意,能把牙崩掉,吃到肚里和冰碴子一个味。”
“三秃子,你那怎么样?”炮班的战士负重大于步兵,他们应该比我们还困难。
“别提了,减员快一半了。现在就剩下我手头这一门炮了。”
经过漫长的行军,我们终于赶到了长津湖以北地区。随后就地隐蔽,等待进攻命令。美国人的飞机从我们头顶飞过去几次了,还有不少美国人往雪地里进行试探性射击。估计他们也认为这种鬼地方根本不可能藏个人,草草试探了也就不再理会。
我回头看看身后战士的隐蔽位,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在微微发抖。发抖好,证明都还活着,我心里想。
“排长,咱们这要趴到什么时候。”江西兵小张是解放上海后入伍的,没怎么见过雪,刚到朝鲜的时候还挺新鲜,过了两天双手双脚都被冻伤。现在他就趴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
“等信号,冷就搓搓手。”
“排长,我不冷,小东北把他的大围巾给我围上了,你看。”
“给我趴好,小东北就这一个御寒的物件,他呢。”小东北几乎从来没穿过棉衣,他都是围着一个大围巾,听说是他妈送他出来的时候给他织的。
“排长,我在这,嘿嘿,我比他们抗冻。”小东北在我左前方,低声说。可我分明感觉这小子声音不太对劲。
“你小子别逞强,棉衣在谁哪,匀给小东北穿会。”
“别动!”小东北低吼到,“咱们走了这么久,总算见到美国佬了,这马上动手开干了,这时候要是暴露了,前面的罪不白受了么。我没事,大家趴好。”
我们偶尔低声嘀咕几声,给大家打着气。从傍晚到天黑,美国人那边已经生火做饭了。好温暖的火光啊,我盯着那火光想,要是我们也能点一堆篝火该多好,可是美国佬的飞机就该来炸了。
突然,一声嘹亮的军号声打破了雪原的平静,是时候啦!“同志们,冲上去,杀了他们。”连长怒吼道。在雪地里趴了好几个小时的我们,腿脚都冻的不利索了,连滚带爬的往前猛冲。我站起身,刚准备冲锋,发现小东北根本没动。我心里一惊,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小东北已经被冻僵了,张着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抱着胸前的冲锋枪。“美国佬,**你姥姥。”我愤怒的端着枪冲了上去。
美国佬被我们的突然袭击一下给打蒙了。美军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就匆忙后撤。我们按照原来的部署,开始进行迂回渗透分割包围,这是我们的看家本领,打淮海的时候,就这么吃掉了几十万国军。一旦分割包围完成,美国佬插翅难飞。我们心里这样想着,该给冻死冻伤的兄弟们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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