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桑这几日心中郁结,喜怒无常,前几日父皇下江南,竟没有带自己,却偏偏带了墨璃去。父皇如此安排,莫不是有何深意,墨桑桑越想越是寝食难安。父皇看似和蔼,实则难以捉摸,让旁人真真是看不透,若是能在父皇身边安差一人,能够知道父皇的心思……
想着一阵怒意油然而生,烟儿竟敢忤逆自己的意思,若她乖乖听自己的话,此刻应已父皇同床共枕,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
于是便将所有不是都推给了慕容茹烟,忿忿吩咐着身边小太监,“去南阳宫请烟儿姑娘。”
那小太监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去了南阳宫。
翊香苑内,慕容茹烟正在园中散步,倏忽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宣,南阳宫舞姬烟儿东宫候着。”
慕容茹烟远远望去,那人她认得,是墨桑桑身边的小太监于双喜,平日经常伴着墨桑桑来天香楼,哪次见了自己不是低眉顺目。可此刻,那于双喜斜睨着自己,哪里有半分恭敬之意。
在宫外,她是誉满京城的天香楼花魁,可在宫内,她只是三皇子的一个舞姬,仅仅一墙相隔,这宫内宫外便是天壤之别。慕容茹烟打量着无奈,只得双膝点地道:“南阳宫烟儿接旨。”
于双喜冷言道:“姑娘这就随我去吧。”
慕容茹烟一怔,墨桑桑这般急切,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急中生智,推脱道:“方才散步不留神弄脏了衣角,还望于公公稍等片刻,奴婢去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再与您一同过去。”
于双喜不耐烦挥袖道:“快点儿,莫让太子等得急了。”
慕容茹烟点头哈腰答应着,快步走回寝房,拿起毛笔在宣纸之上写了几个大字,匆匆换了件芙蓉流苏青羽衣便随着于双喜进了东宫。
墨桑桑本已怒不可遏,可瞧见慕容茹烟还是心头一颤,自个儿初见她时,她就穿着这身芙蓉流苏青羽衣,倾世脱俗,令人望眼欲穿。这么多年了,她丝毫未变,还似往日那般光彩动人。
墨桑桑心里一软,盈盈望着慕容茹烟,“烟儿,你来了。”
慕容茹烟微微欠身,泪眼朦胧上下打量着墨桑桑,黯然垂眸道:“太子殿下,烟儿好想你。”
墨桑桑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哪里还记得今日初衷,轻轻揽美人入怀,“烟儿,我也想你。”
“殿下,烟儿不愿待在南阳宫。”慕容茹烟见墨桑桑怜香惜玉,试探说道。
墨桑桑柔声道:“烟儿听话,这是父皇的圣旨,我也无力回天。”想着那日清醒,终究冷声问道:“你为何那日要阳奉阴违跳那支《从军行》?”
慕容茹烟见墨桑桑终于切入正题,倏忽跪下诚惶诚恐道:“烟儿托大了,烟儿以为皇上常去江南,便早早倦了那江南小桥流水,塞外漠北皆是曼国地盘,皇上未曾去过,常人都道物以稀为贵,烟儿便自作主张。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墨桑桑抬眼仔细端详着慕容茹烟,淡然说道:“果真如你若说一般?”
“烟儿怎敢欺瞒太子殿下!”说着可怜巴巴两行清泪落下,情谊深切道:“太子殿下与烟儿相识数年,岂会不知道烟儿是什么样的人。”
墨桑桑阴森望着慕容茹烟,他自以为早已看透了这青楼女子,可她近日却真真让自己刮目相待,幽幽道:“烟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知道。只是我这两日恰巧听到外面风言风语,说三皇子与舞姬烟儿如何如何恩爱,烟儿不妨仔细讲给我听听。”
慕容茹烟惶恐道:“太子殿下明察,烟儿心心念着殿下,不敢对旁人有二人!”
墨桑桑轻哼一声,“今日落得这般地步,皆是因为你!你一句自作主张就想圆过去了,是否太过天真!”
慕容茹烟伏地凄厉道:“太子殿下,你我相识相知一场,你真真要如此狠心吗?”
墨桑桑冷声喝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你虽离了我,我也断然不会便宜墨璃那小子!”说着眼神愈加凌厉。
慕容茹烟眼见着墨桑桑起了杀意,心下迟疑不决,若此刻与墨桑桑动手,只怕寥无胜算,今后再进这皇宫也不容易,更不用提报仇一事。可若再不动手,只怕墨桑桑真的会动手。
正犹豫间忽而听见墨桑桑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已是留你不得。”说罢唤于双喜过来,声线冰凉,“赐烟儿姑娘鸠酒。”
于双喜一惊,自己跟了太子殿下多年,他对这天香楼的烟儿姑娘可是用情至深,今日为何要下此狠手。暗暗叹息,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点头答应着,片刻功夫便已拿着鸠酒归来。
“烟儿姑娘,请吧。”
慕容茹烟浑身无力,如落叶般飘落在地上,不甘问道:“当真如此恨我?”
墨桑桑并未回应,慕容茹烟却看穿了他眼中的决绝,她记得那眼中的异彩,与前世云亦书一模一样。
墨桑桑背过身去,吩咐道:“双喜,快些动作!”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只得无奈交代双喜去做。
双喜步步逼近慕容茹烟,目露凶狠,“烟儿姑娘,对不住了。”
慕容茹烟轻笑出声,“这世上对不住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再次面对生死,慕容茹烟竟没有一丝胆怯,心中满满都是不甘。大仇未报,只怕是死不瞑目。
无奈轻轻摇头,自己端起托盘之中的鸠酒,欲一口饮下。电光火石间,手上不知被何物击打,那鸠酒也应声落地。
身后传来墨璃清冷的声音,“皇兄雅致,竟唤来了父皇赏给我的舞姬,来东宫做客,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
慕容茹烟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徐徐走向墨璃,微微欠身,“烟儿知错,太子殿下传召的急切,烟儿不敢耽搁,竟忘了告诉您。”
墨桑桑回首望着墨璃,轻笑道:“听闻烟儿姑娘舞艺超群,特邀她来我宫中坐坐。弟弟莫不是吃醋了?”
墨璃依旧冷着脸道:“皇兄喜欢拿去便是,只是这烟儿姑娘,是父皇赏给我的,臣弟不敢随便送人。”
好你个墨璃,竟那父皇压我,墨桑桑心中气极,可又知此事是自己理亏,只得悻悻说道:“不过一个舞姬,咱哥俩可莫要为了她伤了和气。”
墨璃脸色稍缓,“皇兄说得极是,烟儿今日也倦了,请准臣弟先行带她回去。”
墨桑桑笑道:“弟弟的舞姬,自然弟弟说了算。”
墨璃简单作揖,随即伸手紧紧握住慕容茹烟冰凉的纤纤玉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怖人的东宫。
慕容茹烟任由墨璃牵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个男人,又一次救了自个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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