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自相残杀的鬼魂，此时根本无暇关注其余的一切。
所以对那莫名出现在唐宁手中，又莫名破碎的圆形小球，和从中暴露出来的黑点，他们不会投去任何关注。
那些东西，又怎会比他们手中充满怨念的厮杀，更为重要呢？
下方的自相残杀的鬼魂，不会去关注破碎的石头，和突然出现的黑点。
拼杀的正欢的蛇魂与妙龄女鬼，也无法分心他顾。
这会唯一有功夫，有闲心注意这细微变化的，除了汀海，再没有其他人。
那是普通的圆形石头？
不。
普通的圆形石头破碎，是不会发出这股波动的。
能引起这股力量波动的，只有须弥空间。
所以那看起来很是不起眼的圆形石头，其实是一个能藏纳物品的须弥空间。
处在居于下风的巨石，处在这种关头，那唐家弟子捏碎须弥空间，是要从中拿出什么物品？
又有什么物品，能让她扭转局势，改变战局？
透过如墨的浓郁阴气，穿过九具骷髅的缝隙，汀海的目光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正从中不断放大的黑点上。
一眼！
只一眼！
汀海瞳孔瞬间缩小，面上当即出现震惊之色。
他以为藏在那须弥空间中的，会是能够扭转当下局势的物品。
譬如威力可怕的道家法器，或是事先精心画好的禁制符纸。
实际上呢？
实际上，藏纳于须弥空间中的，是眼前这名唐家传人的身体！
虽然那不断放大的身体的肤色，看起来很是惨白，不带一点血色。
但他从那具身体上面，感受到活人才具有的精气！
活人的身体，不是尸体！
确定从须弥空间中出现的，是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体后，汀海面上的震惊顷刻加重。
那是一具活人的身体，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认错。
可在确定那是活人身体的同时，他也肯定，被九具骷髅团团包围的少女，是一只鬼魂！
什么情况？
这名唐家弟子，这名唐家传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为什么会在拥有鬼魂之身的同时，也拥有活人的身体？
此时身为鬼魂的她，还能继续回到那具身体里面吗？
答案，不用汀海去进行任何思考，因为唐宁已经直接进行作答。
“轰！”
隶属十方阎王的凛冽气息，尽数从唐宁身上爆发出来。
毫无任何保留，倾尽全力，将团团包围自己的九具骷髅暂时逼退。
抬头，少女明媚姝丽的容颜曝于红色月辉之下，更添几分魅惑。
清明如纳星辰的眼眸穿透层层黑雾，径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汀海。
四目相对。
“我本来已经答应别人，不会在这方世界里面冲动行事，更不会在这里头瞎胡闹。但现在看来，有些东西不是我答应，就能够做到的。”
少女的轻语随风传入汀海耳中，饶是他见多识广，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可在听到她的这番话语时，眼角还是忍不住，微不可查的抽搐起来。
这年头的娃娃，说谎话都不会脸红的吗？
什么叫做不会冲动行事，不会在这里头瞎胡闹？
她确定这是她答应别人的事？
要真是答应了这两件事，那她一路屠村而行这事，又算什么？
看着底下一脸坦然与自己对视的少女，看到她布满面容的理直气壮，汀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讽刺。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总有那么些鬼，让我不得不违背承诺，做出有违本心的举动。”
唐宁说的越多，汀海面上神情，愈发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你之所以屠村，是因为受人所迫，不得已作出的行为？”
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哑声开口。
“没错。”
没错你个大头鬼！
唐宁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让汀海差点岔气，咳嗽起来。
他没想到这丫头的脸皮会如此之厚，会把子莫须有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真的一样！
“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这话的时候，唐宁垂下头，看向自己抬起的双掌。
眼含懊悔的同时，面上也充斥着淡淡的悲伤。
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所造就的杀戮，感到无比自责。
“要不是被逼，又有谁愿意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呢？”
要是可以，她也想跟小时候一样，一直跟在自己老爷子后面。
每天收收鬼，学学符文道术，简简单单的把日子过上。
可惜……
可惜这是世间的许多事，无法随人愿。
“谁逼你的做的这些？”
如果是别人，汀海或许还会相信，她之前做错的一切，全都是受人逼迫。
但她是唐家弟子，是这一代的唐家传人！
要是有人能逼迫她做事，那人又该拥有何种身份来历？
汀海想不出，这世上，到底有谁能迫使唐家传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谁？
是谁被逼自己做的这些？
汀海脱口而出，带着讥讽的询问，让唐宁瞬间变了脸色。
寒霜覆在脸上，肃杀之意显于眸中，森然杀意流转，瞬息之间，她好像换了个人。
“谁逼我的这些，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
“没弄清楚你就敢进入封印之地，在此大开杀戒，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怕死呢？”
什么都还弄不清楚，就敢在这方世界里面肆意妄为，自己该说这名唐家传人胆识过人，还是该说她没脑子？
“就是因为没弄清楚，我进入这里寻找答案。至于你说得大开杀戒……”
说到这，唐宁忽然停了一下。
冰冷的唇角松弛下来，勾出诡秘莫测的弧度。
“我要是不大开杀戒，怎么把人引出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如果时间允许，她也想一步一步慢慢来，以更稳妥的方式，引出自己想要找的人，或去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奈何如今的局势情况，完全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外头的风雨已经掀起，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必须尽快出去，尽可能抓住每一个契机，才能确保唐家不会在这场风雨中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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