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巫们忽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原来……他们只是过来试探女巫的小白鼠而已吗？
不是试探她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试探……女巫把他们杀死后，会不会出现那种反应。
两者虽然都是试探，所代表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前者顶多让他们意识到黑女巫内部的残酷，但那是忒慢早就知道事情，毕竟他们自己，也不为一旁死去的同伴感到伤心。
但是后者就代表他们早就被放弃，唯一的价值是被杀掉……
但是现在明白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杀掉珊珊。
即便知道这次的行动是一次陷阱，他们也只能按照编排好的剧本走。
那个神明牧师……不愧是最强大的新人。
呵，连他们都算计。
黑女巫们紧紧盯着苏幕，珊珊现在，也许也是强弩之末了呢？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活下去！
反噬吧，死亡吧，女巫。
苏幕察觉到了他们目光的异常，也……知道了那份异常的原因。
因为……
她忽然把枪扔掉，接连给自己施加了几个平静魔法。
怎么回事……
是什么……
苏幕的思维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中，这和刚才黑女巫的控制不同，而是一种更加无状的、无从反抗的力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几个黑女巫的尸体倒在不远处，她能感受到，他们已经死透了，再无半分活的可能性。
阳光向这边移动了，洒照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温暖。
她还是她。
可是又好像不是了。
苏幕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所有情感隔开了，但她仍旧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情感，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只是无端地，她手脚冰凉，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犹如虫潮一般的神秘字符密密麻麻地扑向她，包围住她的全身，可是眨眼之间，那些字符又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力量？
没有力量。
吞噬她，吞噬苏幕，吞噬作为人的一切。
但是又分明什么都没有。
自然也无法驱散那股诡异的感觉。
苏幕眸光动了动，她没有露出异常，神情冰冷地站在那。
“似乎起作用了？”一个黑女巫问。
“上！杀……”一句还没有说完，蓝色的火焰将他包裹住，火焰的力量已经没有之前恐怖了，但是，依旧是人体无法承受的高温。
黑袍女巫高举魔杖，口中念念有词，白水晶变成了红色，属于女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溢出。
只是，那份力量，却并非是针对黑女巫的。
风也变成了利刃，缓缓攻向她身后、原本耗尽心力要保护的队友们。
“阿幕！”时星瞳孔收缩，立刻就意识到苏幕现在的情况，恐怕很糟糕。
穆立渊的子弹已经用完了，他狼狈地避开身后人的水果刀，红眸中满是不能理解：“队长？”
但是他刚刚问出这句话，一道加强的利刃，就硬生生地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穆立渊！”
“立渊！”
好不容易，才要清理完这些人，迎来胜利，他们都想好了如何以开玩笑的语气，来问队长女巫的事情，但是……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明明那些黑女巫都惧怕的后退了……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控制住苏幕？
如果他们都早就有这种力量，又为什么不早点用？还摆出害怕的姿态……想不通，但是，眼下的情况无疑糟糕到了极点。
苏幕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那些血大滴大滴地落下。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在场的人都无比熟悉的意识图案逐渐展开……
“珊珊要用她在轮船上用的那个仪式！”黑女巫们脸色都变了。
但是他们现在却不敢贸然上前，要知道，谁现在过去，谁就是珊珊的靶子。
但是，一旦让珊珊完成了仪式，他们还能活着吗？
该死！
“先后退，等一会……”他们对视一眼，试探地往后退了几步。
女巫没有管。
苏幕现在对于神圣七母音仪式的步骤已经记得很深刻了，她不紧不慢地重复那天的动作。
原本温热的太阳，在不知不觉间隐去了，乌云聚拢，似又有风暴。
血腥味浓郁，如果有外人现在过来，就会惊恐地发现满地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血溅落在各处，原本清新的空气半点不见。
在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苏幕就给自己来了治疗咒语或者药剂，她并不在意过度的用血来加强巫力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好。
沉浸于施展巫力的女巫，在许久后才停下来。
天地间一片寂静。
一丝冰凉的雨滴落到了苏幕脸上。
她抬眸，看见了一个黑女巫站在自己面前，瞳孔里满是惊恐和杀意。
他的战斗素养很高，抬脚踢向苏幕的腹部。
苏幕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她没有躲，也躲不开。
“咳……”苏幕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黑女巫眸子一亮：“她脱力了！快解决她！”
几个黑女巫从暗处窜出来，速度在这一刻，一分没有保留地释放出来——谁也没有子弹了——所有人身上都是血。
甚至有人断了一只胳膊。
苏幕冷冷地收回目光，放弃了抵抗，转而看向自己的四周。
红发的少年就倒在不远处，眼睛还在睁着，眉心被一颗子弹洞穿了，腿上全是血。
司马尊的心脏，从背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穿。
白九被一个死去的感染者压在身上，头垂着，看不清死活。
苏熙身上是被焚烧的痕迹。
时星是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她倒在不远处，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苏幕，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喘息着。
那双曾经满是亲昵的眼眸，现在，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亲昵，也……没有怨恨。
苏幕动了动手指，发现也只剩下这点力气了，体内如同被抽空一般，什么都没有了。
她捂着流血的手腕，说：“下雨了。”
时星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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