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嗫嗫朝前走了一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脊背笔直，眼睛直直看着前边。
一动不敢动。
手指放在腿上紧紧攥在一起。
表面淡定，心底慌的不行。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坐上一个陌生人的车了？
她是长的不怎么样，肯定不会入这位先生的眼。
但她年轻啊，器官值钱啊！
就这位先生轻轻松松撂倒五六个人，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她这幅小身板，怎么能逃得了？
越想越害怕。
身体僵硬的像是木板。
眼睛都瞪着的发酸，愣是不敢眨一下。
就连呼吸都可以放轻。
车子经过转弯处，直挺挺的木板·谢涵惯性朝驾驶座这边倒。
急忙伸手抓住头顶侧方的把手。
心慌如雷。
脸色比刚才被人抓起来时，好不到哪去。
车厢气氛沉寂冰冷，谢涵都能听到自己喘气声。
南泽眼角朝她扫了一眼，“你不用怕，我是小倾儿二哥。”
谢涵僵硬眨眼。
小倾儿？
眼睛一亮，“你是倾姐二哥！”
小小呼了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
谢涵家。
李颖回来之后越想越气。
谢涵怎么会认识那种神颜的男人！
毫无愧疚经过谢涵家的时候，眼睛眯了眯，脚步一转，在谢涵家门口停下。
敲门，“谢爷爷，你在家吗？”
这个时间点，那个老太婆应该还在街边的包子铺没回来。
只有老头在家扎花圈。
要不是心里气不过，她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咯吱——
木门从里边打开，谢爷爷枯皱的脸出现，长年做一件事，面部肌肉僵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她。
把李颖吓了一跳。
“有事？”
开口的声音干枯难听。
李颖定了定心神，喉咙滚了滚，“我刚才从郊区回来，见谢涵被一个男人拉上车了。”
“那个男人很厉害，我......”
“你说啥！我家涵涵被人贩子拐走了？”
谢爷爷眼睛一瞪，李颖顿时觉得森冷的阴气萦绕。
哆嗦了两下，“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人贩子，就，就是和你们说一声。”
说完，转身就跑。
谢涵家以前不会是埋过人吧。
阴气森森的。
以后再也不来了。
心里恨恨的想。
要是让她再见到谢涵，一定不会放过她。
跑过一个拐角，李颖靠墙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让人注意点，见到谢涵那个贱丫头直接抓到小仓库，最好是在考试前。”
挂了电话，眼底浮现阴毒之色。
还想考京大，给谢朝争光？
做梦去吧！
“颖颖，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家复习试卷吗？”
李颖的母亲蔡珍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中年妇女。
丈夫死后，没少受外人的风言风语。
那段时间，几乎都不敢出门，出门就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要不是谢朝护着她们母女两个，怕是都在这生活不下去了。
李颖朝母亲看了眼，忍住想要破口而出的冲动，不耐烦翻了个白眼。
“我看累了，出来透口气不行啊！”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注意到她母亲的异样。
蔡珍看着她一头不像是个学生的蓝色头发和露着脖子和腰的吊带，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这哪个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自从谢朝牺牲，没人护着她们了，李颖就慢慢变成了这幅样子。
她心里明白，自己懦弱，家里若没有个性子强势的人，会被外人欺负。
低了低头，攥紧手里的钱包，一步一步踩着小巷子里的台阶朝路边走。
六月的天，将近中午，太阳把地面晒的像是个巨大的蒸箱。
热浪翻飞，让人喘不过气来。
蔡珍握上出租车滚烫的车门把手，顿了下，转头朝李颖回家的方向看过去。
“走不走啊？”
司机不耐烦扯着嗓子。
这大热天的，车子不熄火停在这，不烧油啊！
现在油价贵的要死，耽误一分钟，都是在是烧钱。
蔡珍立刻转头，连忙道歉，“不好意思，现在就走。”
上了车，空调的凉风袭来，驱散让人窒息的闷热。
蔡珍觉得她的选择没错。
李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
对方说了，可以结婚，住进对方的大房子里，但不能带孩子。
他家有个和李颖同岁的女孩，学习成绩很好。
很有希望考上京大，所以不希望有个天天在街上混的拖油瓶，影响到他家的名声。
蔡珍知道对方只是看上她还算不错的一张脸。
也或许就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
她都知道，但去那总比待在这里不见天日的小巷子里强。
她已经承受了十几年的辱骂区别对待。
不想后半辈子也这么过下去。
有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心里虽是这样安慰着，可眼泪不由自主朝下流。
那边，李颖回到家就进了房间。
丝毫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样。
直到该吃晚饭时，都不见外边喊她吃饭。
出了房间，才隐约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
所有家具摆设干净整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只有她爸黑白照片前的香炉内，有三根已经燃烬的香。
落日的阳光透过木框玻璃窗，一缕一缕的烟雾萦绕在半空中。
久久不散。
鼻尖被檀香味充斥。
她最讨厌的就是檀香味，所以很清楚记得，只有月初月中她妈才会在房间里燃香。
今天还没到月中，怎么......
视线忽然顿住，朝主卧室里边走。
走到门口，她竟有些忐忑不安。
手指抖了两下，握上把手，推开门。
房间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能看到木床板。
慌乱无措瞬间萦绕在她的心底。
脚步凌乱走进去，窗户边上的木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土死了！”
眼角泛红，紧紧咬着牙槽。
过了好久，视线逐渐模糊，才颤抖着手去拿那个信封。
据说她妈小时候家里穷，只上了小学就没再读书了。
信纸上字迹歪歪斜斜，但能看出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还有很多错别字，甚至还有拼音。
李颖捏着信纸的手逐渐颤抖。
模糊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小颖，妈妈养你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就走了，我不想再过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家里的存款有多少你都知道，我拿走了现金，卡里的钱归你，你以后一个人好好生活，不要来找我。”
落日阳光虽暖，却暖不开她寸寸冰冷的心。
——
时间回到中午。
谢涵爷爷在得知谢涵被人贩子拐走之后，匆忙跑到街边的包子铺。
“老婆子，不好了，涵涵被人贩子拐走了！”
包子铺很小，只有谢涵奶奶一个人在忙。
自从上次的手术后，她知道想要多陪涵涵两年，就得注意身体，不能太劳累。
不然，死的早。
之后就只早上开门，收拾完一般都是中午了，下午就在家休息。
刚准备关门，就看到家里的老头子慌慌张张跑过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涵涵被人贩子拐走了。
谢涵奶奶脑袋一阵眩晕。
差点摔倒在地上。
谢涵爷爷急忙上前扶她，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把自己也摔倒。
“老婆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谢奶奶缓了口气，“你不赶紧报警，跑过来干什么，不是耽误时间吗？”
谢涵爷爷一时间也是脑子蒙圈。
“快，快回家，报警。”
两人相互搀扶着，朝家里跑。
说是跑，其实就是正常人快步走的速度。
已经垂暮之年，腿脚都不利索了。
再加上天降噩耗，更是备受打击。
颤颤巍巍。
到了家，谢涵奶奶急忙找出电话给谢涵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都提示不在服务区。
这下是真慌了，连忙报了警。
打完后还是不放心，找出一个小本子，哆哆嗦嗦拿着老花镜带上，一手指着手机号，一手按手机按键。
按老年机按键的手指都在抖。
儿子牺牲已经是让他们丢了半条命，若是涵涵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就没有活下去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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