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摇晃的动作太大，于红雪痛呼出声，“长民，我肚子疼……”
长民见于红雪表情痛苦，不像是作假，便顾不得生气，担心地问：“怎么了？”
于红雪疼的说不出话来，关键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腿间湿滤滤的液体柒红了被褥，于红雪知道瞒不住了，只能说了实话：“我喝药了。”
“什么药？”
“打胎药。”
“为什么喝药？”
“俺娘说，这个又是个丫头，不能要。”
又是那个老巫婆，她不祸害自己闺女睡不着觉是吧？还有这个蠢女人，连怀孕都不告诉他，偷偷摸摸打掉了。
长民虽然也想要个儿子，但孩子是奔着他来的，丫头他也认了。还有，刚刚怀孕两三个月，那个老巫婆怎么断定就是丫头的？草菅人命，罪不可恕。
于红雪已经痛的打滚，长民只能拉着她和子妍去卫生院，不久，生下了一块肉。
于红雪虚弱地躺在床上，医生正在训这两口子，“真是胡闹，乱吃药会死人的，你们不知道？”
薛长民也是一肚子火，他不替于红雪挡刀，“我连她怀孕都不知道，吃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医生瞠目结舌，她还以为男人重男轻女，逼迫女人打胎的……女人连怀孕都瞒着，又偷偷打胎，是不是孩子不是男人的？
女人都喜欢八卦，女医生感觉自己闻到了狗血的味道。
可惜女人装死，男人也不说话了，八卦戛然而止。
女医生走后，长民抱着子妍坐在床尾，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点滴瓶。既然这个女人这么贱，这么不愿意生他的孩子，这么不把他当回事，拿他的话当放屁，就成全她吧，这样的又蠢又狠的女人他要不起。
长民不说话，于红雪反而更慌了，是生气她打掉了孩子，还是生气于老娘拿走了肉？
于红雪爱和顾慢相比，钱比不过，儿子比不过。二胎名额一下来，于红雪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儿子生儿子。
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半年才来一次，所以这是不是怀孕了，什么时候回的，她真不知道。昨个一早，她忽然觉得有点恶心，这种感觉和怀子妍的时候很像。
没有把握的事，于红雪没有声张，去找薛名升把了脉，确实是怀孕了。
有些高兴又有些忐忑，于红雪想从薛名升身上套话，于是问道：“叔，您看是丫头还是儿？”
薛名升很平静地说道：“不出生都不算准，你还是别问了。”
于红雪就觉得肚子里是个丫头，人家不愿意说罢了。
于红雪对生儿子有种执念，数量上超不过顾慢，儿子必须有。她娘家村有个神婆子，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薛名升套不出话来，不如找她看一看。
于红雪把子妍往她爷爷那里一放，骑着自行车就去了于家村，想了想给她娘捎了一斤肉，不过去不带东西不好看。
有肉于老娘“不计前嫌”，就问她来干啥，事实上是怕她要那七百多块钱。得知是来看肚子的，就带着于红雪去找了神婆子。
神婆子不会医术，用的是“神术”。哪家走丢了人或者小牲畜，掐指一算就知道在哪个方向藏着呢，为此还挑起过邻里纠纷；像于红雪这种情况，一看她的面相就知道怀了个丫头。
于红雪提前做过心理建设，就是失望，别的心情倒是没有。神婆子私底下和于老娘说，舍点东西她愿意帮忙，丫头能变小子。
这才是重点好吧？
于老娘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女婿吃过一次亏，钱肯定不放在闺女这儿了，神婆子让她舍点东西，她有什么可以舍？很可能要那七百多块钱，到时候有的闹。
出于私人目的，于老娘没有和于红雪说这件事，反而鼓动她打掉孩子。本来老薛家就偏大房偏的没边了，要是生两个丫头，一辈子甭想抬起头来。
于老娘想要闺女生个小子的心情是真的，前提是别从她这里掏钱。闺女在薛家有地位了，才能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羊毛。
只要搬出顾慢刺激一下，于红雪铁定失去理智，这招屡试不爽。
于红雪花了两块钱抓了一副打胎药，于老娘亲自过来给熬的，不知道是药效不好还是剂量不够，早上八点多钟喝下的，下午三点多钟还没有动静，还和好人一样。
于老娘怕碰见长民，就提前走了，临走时又抱走了一块肉。
于老娘身上像长着瘆人毛一样，她在，于红雪啥感觉没有；她刚走，于红雪的反应就来了。
肚子疼的啊，于红雪在炕上打滚，长民看到的时候，那是疼过了两拔了，不怎么疼的时候。
长民没想到，他娶了这么个傻逼玩意儿；他也想不通，于老娘都对她那样了，坑了她一次又一次，打了左脸，自己还把右脸送过去。
这不是贱么？又蠢又贱。
于红雪犯了多少错，自己对她咋样，长民自问一般男人做不到，可是他的一颗心，在人家这里就是臭狗屎！
心是一天天凉的，怨不得他。
一家人在病房里呆了一晚。
今天一大早，长民拉着母女两个先回了薛家胡子，把闺女放在了他爹那边，他没有回家，反而向村外驶去。
“长民，咱这是去哪？”于红雪发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送你回娘家住，你这么孝顺，你娘稀罕你。”
于红雪掀被就要下车，结果让长民一句话吓住了，“跳吧，摔死了刚好连离婚都省了……”
于红雪放声哭，“长民，你心太狠了，我都是为你好，大妈一家看不起咱，送朱米连正眼都不看咱一眼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咱家没儿。”
“可拉倒吧，真是贼喊捉贼，大妈为什么不绐你正眼，你做过什么自己没个逼数？”
原来，长民啥事都知道，一直忍着她。
进了于家村，驶入于红雪的娘家，长民踹开大门，在于老娘的“哎呀哎呀”中，把于红雪抱进了她那屋。
于老娘什么都明白了。
“真晦气，她流产了，你把她送这边干嘛？”
“我不要了，要不起，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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