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一片汪洋挡住众人前行的步伐,谁也不知这水有多深,里面又是个什么情况,因此阿佑他们如果想要去徐城,就只能选择绕路。
在徐阳县歇息一晚,补充了些食物之后,他们在县城找了几个熟悉地形的百姓,带着他们从旁边的山路绕了过去。
不过走山路就没办法骑马,他们只能弃马步行。
等绕过山头,他们就正式进入了灾区。
洪水退去后,道路泥泞不堪,被河水冲垮的房屋碎片四处散落,废墟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忽视的腥臭味。
从京城来的众人看到这幅场景,心中都惊骇不已。
眼前所见,完全超越了他们来时的想象。
“殿下,这……”
“换油靴,趟过去。”
说罢,他率先取下身上背着的包袱,取出油靴套在脚上,然后径直往前走去。
周英和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殿下,您稍慢一步,臣在前方开路。”
此行中身份最高的两人都毫不犹疑地走进淤泥,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犹豫,立刻套了油靴跟上。
淤泥最深处超过三寸,有些地方他们的油靴并不顶用,长衫下摆和裤子很快就沾上淤泥。
再往前走,淤泥溅到衣服上,手臂上,甚至脸上,可他们根本顾不得擦除,因为越往后路越难走,他们连保持平衡都难,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到泥地,哪里还能顾得上身上这一点脏污。
一行人花了两个多时辰,先趟过第一波淤泥,在路边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
一直走到傍晚,这才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今天晚上,他们估计只能住在这里了……
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周英和第一时间去寻找水源,很快他就找到从山上下来的干净水源。
众人先喝了个肚饱,又将水囊装满,这才坐在水池旁清洗身上的淤泥。
众人清洗的时候,周英和又带着几个领路的百姓拾柴生火,一会儿可以烘衣服,也可以烧写热水喝。
待在水滩子里将身上的脏污洗净,众人这才有心情讨论白天的疑惑之处:一路走来,他们没有看到一个外人。
要知道这一路到处都是村庄的踪迹,据领路的人介绍,他们今天走过了六个村子,可是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是因为彻底没有活口了吗?
这个念头让他们心中沉了沉,再加上劳累一天,大伙儿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沉默吃过干粮以后,阿佑问其中一个带路的人:“大哥,按照今天行进的速度,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到徐城?”
带路的人名叫庄大牛,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了阿佑的身份,跟阿佑说话不免紧张。
“殿、殿下,咱们还得……”
说完他觉得不妥,又跪了下来道:“回、回殿下,咱们这会儿才到陵水集,最少还得两天才能到徐城。”
阿佑先是强势将人扶起:“不必这么客气,你按照习惯正常说话就是。”
然后又问:“从这里到徐城,路上可还有县城或者镇集?”
庄大牛看阿佑并不如戏文里说的那般目下无尘,相反,性子倒是很随和,他便也去了担心。
“殿下,您别叫我大哥,我受不住!
我姓庄,叫庄大牛,您叫我的名字就行。
咱们去徐城是往西南方向走,如果直接往西走,那边是泉春县,如果往东南方向走,那边则是如临县。”
阿佑判断了一下地势,运河是在他们的西边,既然徐城遭灾,那么泉春县肯定也无法避免,至于如临县,有徐城在中间挡着,即便受灾也是有限。
“大牛,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往徐城,另一路则去往泉春县。”
“行,我让铁山带你们去泉春县,他岳丈家是泉春县的,对那边更熟悉,我则还是带您去徐城。”
跟庄大牛确定了接下来的路线之后,阿佑便召集了所有人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最终他从随行队伍里挑出了两个人去泉春县。
“到了泉春县,如果那边情况严重,就按照咱们路上商议的计策来落实,记得少说多做,不要跟灾民起正面冲突,不要心疼物资,不能饿着大伙儿,有问题及时跟我沟通。”
“是,殿下。”
……
第二天一早,他们兵分两路,分别往着不同的目的地行进。
这一路他们跋山涉水趟淤泥,露宿荒野,两天后终于到了徐城。
而此时,徐城外面已经汇集不少了从四面八方的逃难而来的百姓,人声鼎沸,场面十分混乱,有人在城门口想要硬闯,有人哭喊叫闹,也有人神情麻木的躺在地上,好似等死一般。
周英和见此情形,忍不住气愤道:“这徐城知府压根儿不作为!
不能让灾民进城,好歹组织一下秩序,给大伙儿搭个帐篷休息,给口水喝,先将难民管理起来啊。”
阿佑沉着脸道:“先去城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想他们一行人还没靠近城门,就被当做难民给拦住:“你们干什么的,后退!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个态度顿时让阿佑拧眉,外头这些百姓一夜之间流离失所,倾家荡产,甚至很可能失去了家人,这些衙差就是这个态度?
外面那些灾民没有闹事,真的算他们运气好了。
不欲在这里多费口舌,阿佑直接拿出圣旨:“本宫受天命来徐城赈灾,速速将徐城知府廖春亭叫来。”
那衙差看着眼前这一拨人跟逃难的灾民相差无几的装扮,完全无法将他跟赈灾的钦差联系在一起。
但是看着明黄色卷轴,衙差心里还是紧张,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让人去请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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