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鸿厚也是前几日刚得的信,说家里遭了变故,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请了个假回京,结果一回来,齐夫人骂骂咧咧,而姨娘哭天抢地的。
“老爷,玲儿是你我二人的骨血,呜呜呜~你可得为玲儿做主啊,老爷!”
齐夫人厉声呵斥:“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吗,你就让老爷做主?”
宋文整日不学无术,在外面惹事生非,丢齐家的脸面,死了算他活该。
还有那齐玲儿,年纪轻轻,与她娘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鸿厚问:“人家是什么人?”
齐夫人也不知道,但是人家不怕报官,如此目中无人,定非等闲之辈。
齐鸿厚问她们两个,都问不出个屁来,只好招下人们前来问问。
阿福回忆道:“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上元节隔天,天都没亮,就有人跑到齐家去砸门,让齐家去领人。
来人是两个姑娘,表情很是慌张。
齐夫人不知就里,只当是二房的混账姑爷,又在外面喝花酒惹了事。
“阿福,通报二房,让姨娘去领人,让他们走后门进,别给齐家丢脸。”
下人阿福应声,便去二房找姨娘了。
姨娘没睡醒,一脸的起床气,让下人备轿子,才晃悠悠去了城南。
等她去到的时候,日头高照,人就放在岸边,早已经死透了。
“玲儿,玲儿你别吓娘!”姨娘不敢相信,拉开罩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白布。
她唯一的闺女齐玲儿,与她的女婿宋文,并排躺在一起,毫无声息。
姨娘又是晃身子,又是拍脸颊,恨不能把他们的脸打肿了,让他们活过来。
阿福见状,只能劝:“姨娘,姨娘!二小姐跟姑爷已经没了,别再打了。”
姨娘停下手来,小声道:“我的玲儿啊,你怎么可以丢下娘不管了?”
她还指着这二人在家里掌权,把大房的威风给灭了,为自己出出气。
结果他们死在这里,倒是一了百了,让她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姨娘不禁悲从中来,“玲儿啊~你起来,你要是不起,娘可就随你去了……”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画舫老板也来了,“夫人莫要意气用事!”
昨夜闹出人命,他哪里敢不来。
画舫姑娘们都已经回去歇息了,只剩下招待的男人,陪着他处理。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得找别人去,可莫要再在我这儿,多添一条人命了……”
画舫老板也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但是他打开门做生意,不想刚开年,就祸事连连,影响画舫的客人。
姨娘一听,便抬了头,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你说,是谁害我家玲儿?”
画舫老板立马拉过自己身边的男人,“他昨夜在这儿,他才知道。”
男人尴尬一笑,“夫人,令嫒与姑爷游湖,不知怎的就撞了别人的船……”
他把昨夜看到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毕竟不是当事人,男人也不在画舫上,是那些姑娘复述给他听的。
“杀人的叫寒时,他让你们报官。”
画舫老板接话:“对对对,你们得赶紧把人领回去,然后去报官!”
不管怎么样,那两个死人不能留在这里,他们画舫夜里还要做生意。
阿福便让下人去雇木板车,把二小姐跟姑爷的尸首,先拉回齐家。
结果齐夫人火了,不让进,“姨娘你是疯了吗,领着两个死人回来?”
姨娘哭了一路,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这是我姑娘跟姑爷!”
齐夫人拦着门不让进,“不是报官吗,送官府,让人验尸啊!”
姨娘觉得她在刁难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我姑娘姓齐,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不让她进自己的家门!”
齐夫人也来气,“你敢进来试试!”
二人在齐家门口打了一架。
阿福与几个下人去拦,每人都挨了几下,好半天才把她们拉开。
毕竟齐鸿厚不在家时,是齐夫人当家,她的鬓发乱了,可心里没乱。
齐夫人命下人把姨娘绑起来,丢进柴房关着,“把嘴堵起来,饿她个三天两夜!”
这姨娘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她动手,也不看看谁是主子,谁是下人。
而那辆载着尸首的木板车,就被推到齐家后门去放着,不得进府。
然后齐夫人写了信,派下人送出城。
再然后,齐鸿厚就回来了。
姨娘也是在他回来前两日,才被放出来的,饿得奄奄一息。
齐夫人就给她个馒头,她都不敢丢掉。
齐鸿厚去后门看了齐玲儿跟宋文,天气还冷,不然他们早就发臭了。
齐夫人是故意不做主,非要等他回来的。
齐鸿厚带着阿福,去了衙门,击鼓鸣冤。
结果人家一听,齐家状告寒时寒大人,立马命衙役把齐鸿厚给绑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岂有此理!”
虽然齐鸿厚也算是个小官,可职能不同,平日里与衙门也没有私交。
如今他被绑了,竟与一般庶民无异。
“我齐家失了两条性命,你身为父母官,不为民请命,却把我给抓了?”
府尹叹了口气,“你可知你们齐家,得罪的是什么人,还敢报官?”
“两条性命,你可问清楚来龙去脉了?”
齐鸿厚知道,二房是疏于管教,可就算是口角之争,也不能取人性命啊。
然后他就被关了,“放我出去!”
期间有人来审,不问齐家事,拿着账本,问齐鸿厚任职期间的金钱往来。
他每月的俸禄,要给府里开销,还要应酬,哪里攒得下钱送闺女进宫。
“不是不是……”齐鸿厚慌了,这哪里是什么仇杀,这分明是个局。
他为了升官发财,贪图蝇头小利,送闺女进宫,想当皇亲国戚。
两天,就够寒时掌握所有罪证了。
齐鸿厚自然被撤职了,齐府里抄出来的金银细软不多,全都充公国库。
齐夫人只想掐死姨娘,都是二房惹的祸。
今日他们被带进宫,才知道齐玲儿跟宋文得罪的,竟是当今圣上。
白皎皎听完,突然甩了一下尾巴,抚过董玄卿的手,就当表扬了。
而齐思雨听得脸色煞白。
齐玲儿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打着她的名号,想弄死当今圣上。
人死就死了,为什么要连累她。
齐思雨往前跪几步,“陛下,此事臣妾一点都不知情,请陛下恕罪!”
她急得眼眶都发红了,“舍妹是姨娘所出,向来与臣妾水火不容……”
若非如此,齐玲儿怎会连死,都要祸害她,拉齐思雨当垫背。
董玄卿看她,“你可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齐思雨点头,“听清楚了,是舍妹不知死活,她死有余辜啊皇上!”
董玄卿笑了一下,“那你又记不记得,刚才朕都问了你什么问题?”
齐思雨的脑子飞速运转,什么问题,进宫,回家,妹妹,父亲……
董玄卿也不着急,摸小白的尾巴玩,等着下面的人自己想清楚。
齐夫人很想问,究竟什么问题,可是天子在场,她不敢也不能开口。
齐鸿厚却在心里盘算,这大房的闺女能不能保住齐家,保住自己。
齐思雨想到了,却不敢说。
刚才陛下问她与家中妹妹关系如何,齐思雨说年纪相当,感情深厚。
齐玲儿与宋文,可真是齐家的孽障。
若是齐思雨说自己不知情,与妹妹水火不容,便是欺君,死罪难逃。
若是她没欺君,那齐玲儿在外仗势欺人,便是齐思雨准许的。
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在外招摇,还得罪到当今天子头上。
齐思雨真想替齐玲儿拍手叫绝。
可人已经死了,她的怨气又该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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