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沐休结果被吵闹了一整日,姜微盈沐浴更衣后就昏昏入睡。
入睡前封禹还在身侧,一觉睡醒外头乌黑一片,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年轻公子亦不知所踪。
她又闭上眼磨蹭了会,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才朝外问了句谁在。
喜儿闻声去撩起床帘挂到金钩内,看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揉眼睛,轻声道:“姑娘下床走走,吃的东西再睡,不然晚上就该走困了,明儿您还得到工部去。”
姜微盈应了一声,挪到床沿,喜儿一边帮她把绣花鞋穿上,一边说着封禹的事。
“大人收到急召进宫去了,进宫前说户部那边已经请示过圣上,圣上答应了造船,这笔钱肯定是要掏出来的。”
不过一天,工部和兵部就让户部吐出钱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穿好鞋子站起来,感觉小腿酸胀得很,走了两步就犯懒想重新躺倒,却听闻说陆太医过来了。
她身子早已经大好,陆太医来得勤快,确实叫她感到意外。
陆太医还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背着药箱,见到先拱手喊了声夫人。
姜微盈一愣,想起今日在园子里封禹当众喊夫人的事。
他当时算不算昭告天下了?!
可惜当时她偷喝酒心虚,没反应过来,结果现在连陆太医都喊上了。
她尴尬地笑笑:“太医还是喊我三姑娘吧。”
陆太医看出她的窘迫,笑着将腕枕垫在她手下,笑道:“姑娘可能还不知道,这声夫人不是姑娘想的那个意思,却也有点儿那个意思。”
他的话更叫姜微盈摸不着头脑:“太医这话跟绕口令似的,直接让我这脑袋瓜子打结了。”
陆太医哈哈一笑,两指搭上她纤细的手腕才慢慢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来。
“下官要在这儿先恭喜夫人,夫人可是开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不是因为家族获得诰命加身的女子。”
“……怎么会。”
姜微盈委实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她呢喃着,陆太医朝她投去一个有深意的眼神:“姑娘的战船图纸对水师有着莫大的帮助,这就是为朝廷效力,如若不给嘉奖,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姜微盈收到陆太医带着暗示的眼神,当即想到今日当面称自己是夫人的封禹。
此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会说动圣上封一个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是有品阶的,虽然京城如今不少人都为了表示尊敬称有诰命的官夫人都为夫人,但一直在宫中当差的陆太医绝不会如此不谨慎的开口,而诰命夫人只有一二品诰命才能真正尊称夫人。
所以给她的诰命起码是个二品。
但皇帝若真想封赏,直接封赏一个县主或者乡君也是可以的……姜微盈垂了眸,其实已经想明白原因,是封禹去讨要的恩典,只为封住众人悠悠之口。
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子得封赏诰命,那是前朝才有的事,封禹如今是内官的一品,她被封诰命其实就是暗指她是提督府的女主人。
两人不曾成亲,亦不可能有所谓的成亲礼,他便用这样的方式来昭告天下彼此的关系。
即便是这样,还是给她留了一条后路,哪怕以后她离开提督府,她的诰命依旧在身,而不需要因为离开被剥夺。
所以他这是在安她的心,告诉她如今他只专宠自己,还是为了以后的分离先提前给予补偿?
毕竟封禹承认他的表妹时十分痛快。
她……在这点上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小姑娘听闻喜讯后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倒柳眉微蹙,忧虑着什么。
“夫人的旨意应当明日就会到府上,下官出宫的时候,礼部正忙着拟旨的事呢。”陆太医以为她没有见到旨意,心里忐忑,忙出言安抚。
姜微盈知道他生了误会,小女儿家的心思自然也不好说给旁人听,便装作无事的露出笑容道:“谢谢太医告知,我啊就等着明儿的旨意了。”
陆太医虽然治不好心病,却能从脉象中看出小姑娘心有郁结,那股郁气比先前严重得多,一看就是近期增加思虑所致。
医者不探听病患的隐私,陆太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姑娘如今算是大好了:“只是姑娘还得处处注意,冷水冰食切莫不可再沾。”
姜微盈为了自个身体自然是用心记下的,雪怜送太医离开,她就继续蜷缩在南窗下的炕床上,支着下巴继续想诰命的事。
这一夜,封禹不曾出宫,姜微盈不知是下午睡多了,还是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人,半夜里竟然醒了就一直没合眼。
正是她辗转反侧之时,屋子忽然亮了一下。
亮光从帐幔的缝隙闪过,让姜微盈顿时睁开了眼,紧接着又是两下闪动,就传来雨滴砸在屋顶的声音。
——下雨了。
雨势十分的大,打得窗外的树叶作响,头顶的瓦片更是受着冲刷,哗啦啦的声音不间断。
姜微盈听着雨声,心里想着这么大的雨,也还好封禹没半夜出宫回府,不然肯定得淋着。
她就那么在雨声中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正是半梦半醒间,她听到屋内有人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她翻了个身,耳边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挲声,紧接有人给她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拽了拽。
她伸手,摸了他冰凉的双手,还带着潮湿。
“吵醒你了。”封禹轻柔的说话声在暗夜中无比清晰,温柔缱绻。
姜微盈睁开眼,在闪烁的电光中瞧见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
“——这么晚了,还下雨,你怎么回来了。”
封禹弯着眼笑,无声说了句什么,姜微盈只看见他的唇动了动,随后双眼就被他手掌捂住:“回来取个东西,你快睡吧。”
小姑娘闻着他袖口飘荡出来的淡淡冷香味道。
今日的冷香像是被雨水也湿透了一样,带着淡淡的潮味。
她想着想着,明明刚惊醒,眼皮却沉得睁不开,彻底熟睡。
封禹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这才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回头看正往帐幔内扇着风的九节,目光扫过燃着的安神香:“以后让雪怜她们晚间都点上。”
陆太医从提督府离开后便来寻他回禀,说姜微盈的忧思有损心神,估摸着往后都会睡不安寝。而驱寒药本就霸道,若是再动气有个急火攻心,恐怕又得再病倒。
忙完皇帝交代的事,他冒着雨一路赶来,刚让九节点上安神香,就发现她果然极容易惊醒。
“娇气得可以。”他叹气一声。
姜微盈一觉到天明,醒来后发现身侧依旧没有封禹的身影,一阵恍惚以为昨夜见到他是自己做梦了。
待洗漱的时候听到雪怜说封禹在床边守到她睡着又回宫去了。
如此匆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此慎重,非得他自己走一趟。他淋雨了,就不怕伤口化脓吗。
人不在跟前,姜微盈也没法多去操他的心,左右有九节伺候。
来到工部的小院,她如常做自己的分内事,小吏在午间时分送了一封信过来,是凌老太爷差人送来的。
她疑惑着拆开信。
随着信纸的展开,光束下有细微的粉尘在飞扬。
而姜微盈只看两行便恼得涨红了脸,怒急中她站起来,却感觉有人扼住喉咙似的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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