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常民出生于1969年,家里有七个孩子,因为前四个都生的姑娘,所以老太爷实在着急想抱个孙子,催着临常民父母抓紧生孩子。接连要了三个,接连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儿子。
临常民就是这个小儿子,全家最受宠,也饱受全家人的期待。
大姑娘出生的时候,国家还在旧社会转型期,虽然各处都欣欣向荣,但是形式并不容乐观,很多地方都吃不上饭。
身边能有湖的一般靠着湖抓两条鱼吃,虽然滋味比较淡,但是这算是条件好的。有的严重的地方没东西吃,人们会把树皮或者树根挖出来煮着吃。虽然不健康,也没什么人能吃饱,但是好歹不至于饿肚子,饿不着肚子就能活下去。
记得临川姥姥说过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时候人就想着怎么活下去。
临常民家条件好一些,但是父母结婚太早,那时候营养跟不上,头一胎儿子出生的时候临常民妈妈跟不上奶水,竟然八个月就夭折了,要不然老太爷也不会这么着急。
也正是因为头胎夭折了,临常民妈妈也就是临川的奶奶,更加注意以后小孩的营养问题。爷爷奶奶属于本地的中农,爷爷长期在村里干村支书,总是能从县城里带点儿好东西回来,家里也养着牛养着猪,好的时候还养了两只羊改善伙食。
别家的孩子还在想着能不能吃口肉的时候,临常民家里就想着能不能吃个羊肉改善伙食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临常民能走出来的原因之一。
临常民慢慢长大,他不算是特别聪明的,考试学习也都考不到前面去,奶奶想着这小伙子可能以后也就这样了,本来就是老末,留在家里陪着两个老人也挺好的。
但是这个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就让临常民不得不好好学习,再尝试着自己走出去。
大哥哥也就是老五,本来有特别好的前程,早早地被村里人带着去当了兵,在部队里表现得很好,部队推选士兵考士官,推荐的就是老五。如果当时老五要是考上了,同村就有一个海军的大官,想要把他要去海军,以后说什么也能成个大才。
结果老五考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呼呼大睡,不用说,肯定名落孙山。士官没考上,也就想着退役了。退役以后的老五心灰意冷,拿了一笔钱就回家包地种枣树去了。
临常民初中放学以后,不单单要帮着爷爷奶奶去种地,还得帮着大哥家去施肥播种。那大夏天的,背着快赶上他高的农药筒,左手拿着喷头,右手按着施压器,冲着树上一顿喷。
汗流浃背,烈日炎炎,晒得临常民好几次脱水差点儿晕倒在田地里。
就有一次,临常民背上都晒裂了,回家给奶奶看,给奶奶这个心疼的,眼泪水哗哗的就从眼角掉下来了。临常民看着也心疼,想着自己以后不想让妈妈再这样子哭了,于是下定决心再怎么说也要考个小中专,找一个稳定的工作,以后再也不来种地了。
但是临常民并不是特别聪明的料子,平时学习就学的不咋地,那时候考个小中专就意味着能分配工作。就算不如现在考个公务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也是千百人抢一个席位的,临常民确实考不上,第一年就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关键还差了很多,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戏。
正打算再背上农药筒子,继续钻到枣树林里面去打药,已经结了婚的三姐回了一趟家,看小老虽然笨笨的,但是好歹也努力也一年,万一真能考上,也有戏。
三姐嫁给隔壁村自己的表哥,表哥很有出息,在县城里当了一个小领导,单位给分了一个房子。俩人看临常民这么努力,但是在村里学习条件又不好,就把临常民接来县城里学习,两室一厅的房子,分给临常民一个小卧室。
这也是临常民第一次尝试到住在县城里是什么感觉,这感觉真好。有吃有喝,睡得不是土屋子,冬暖夏凉,也终于不用睡土炕,那都是睡得席梦思,感觉在这样的软床上那个舒服。就和以前有一次实在累不行睡草垛子上一个感觉,睡席梦思还不用被妈妈找不到,然后打屁股。
他决定一定要考个好地方,然后回来也当个小领导,自己也能有自己的一套房子。
但是第二年还是没考上,临常民连续考了四年,终于第四年考上了一个南方的警察中专,好在他上学早,和同学也就差了个两三岁。这四年的经历也给临常民打下了很好的知识基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很多小学时候读的课文,小时候算的数学公式。
毕竟都是自己一遍一遍抄的,然后再一张一张贴在屋子的墙上,站在椅子上默背。
考试的时候,三姐看着满屋子的贴纸,就知道这次常民肯定能行,
去南方上学的时候,奶奶卖了一只猪,给临常民拿了3000块钱,里面有学费有生活费,握着临常民的手说“麦收(临常民小名,因为出生的时候正赶上麦子收割),去了要好好学习,不要学你哥哥考试不认真,最后给弄个稳定的工作回来,一定一定不要再回村里种地了。”
爷爷在身边,也没有说什么,宽厚的背像是压在临常民心头的一座山,仿佛在告诉临常民,没事家里有我,你自己好好去闯好了。他轻轻拍拍临常民的头,对着临常民挥挥手,让他快点儿上车,不要耽误事情。
看着自己妈妈旧时代裹着的“三寸金莲”的小脚,手上满是干农活留下的冻疮,因为生活压弯了狗搂着的腰背,临常民重重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从村里走出去。”
把手从火车伸出去,给家里人告别,看着三姐边笑着边流泪,他庆幸,“自己终于离开那片土地,自己终于走出来了,毕业以后一定不要再回去这里了。”
南方的天气像水一样,每天都潮湿乎乎的,自己洗的衣服都很难晾干,每次穿的时候都感觉黏黏糊糊的,尤其是训练完了回来,每次都感觉自己身上发的汗干不了。衣服黏在自己身上,难受的要紧。
这个破天气,真是要命,夏天能看到各种巨大的昆虫,有时候还能从树林子里面看到蛇,当然蛇还是蛮好的,毕竟抓来能改善一下伙食。
那时候的临常民,因为身材高大,体态好,训练肯吃苦,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很多小姑娘都往他身上凑,夏天黏黏糊糊的,都抢着给临常民洗衣服、刷鞋子。毕竟谁能不喜欢长得帅还一身腱子肉的小哥哥呢,尤其是穿上警服以后,那北方人的爷们气概瞬间展现出来了,每次拉单杠的时候,总有一帮训练的女学生们偷偷往他这里瞟。
临常民唯独看上了那个最美的校花,邓丽华。感觉看着邓丽华,夏天最潮湿的时候都不再闷热了。烈日炎炎正正好,能看到邓丽华穿个小背心出来冲凉,那模样,那身材,没的说。自从见到邓丽华,感觉南方的天气都没有这么讨厌了,活在一片天地里,连条件都感觉没有这么差劲了。
邓丽华应该也知道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喜欢自己。每次看到临常民偷偷瞅她的时候,都会抿着嘴害羞的转过头去。校园的爱情可能就是这么简单,两个人王八绿豆看上眼了,没多久就走到了一起。
同学们也看出来两个人在谈恋爱,只不过没有人点破,旧时代在学生时期谈个恋爱不容易,尤其又是规矩要求比较严的警校。
要是被老师发现了,难免叫去谈谈话谈谈心。
临常民和邓丽华也一直很小心,都是晚上训练完了偷偷的找地方约会,有时候周五训练结束。临常民会带着邓丽华翻墙出去,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或者步行街,去吃点儿好吃的,买点儿好吃的。
但是晚上到底回不回去,邓丽华犯了难,她父母一直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一定要找一个本地的男朋友,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要是和临常民发生了关系,以后临常民要回北方,那自己可怎么办。
就那时候的森严规格,要是结婚前就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父亲非要把自己挂在树上吊着打。
临常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等以后毕了业就选择在本地分配工作,两个人一起留在南方。毕竟自己也根本没有想回去,就老家那个破地方,让自己回去都不回去。
那晚上,两个人互相交了心扉,在外面招待所留了一夜,第二天回去的时候,邓丽华脸红了一天。
大学生活是快乐并且美丽的,尤其身边还有自己喜欢的人的陪伴,临常民总是期待每周五训练结束,自己能带着邓丽华偷偷地溜出去,找点儿喜欢的东西吃,然后两个人道道心肠。到了毕业的时候,身边的同学们都给俩人让开位置,临常民如愿的站到了邓丽华身边,拍了两个人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张照片。
到了毕业的时候,临常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回去了,想转业在南方,留在这里,而且自己找了警校同学的对象,想毕业以后就结婚。
爷爷奶奶没说什么,家里毕竟有一个老五看着了,小老末留在南方也无所谓。再怎么说,自己家里两个男孩,走出去一个也一样。
自己顺利留在了南方,和邓丽华结了婚,婚礼的时候,家里人就父母、大哥和三姐来了,其他人说没有离开过家里这么远,再加上来的火车票也太贵,几个姐姐都没有什么大钱,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转业的时候,因为没有找人,也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的地方,分到了远离县城的地方镇所。
说实话,工作忙,比上学训练忙的都多。尤其是工作事情也繁杂,地方镇所很多事情都需要民警去处理,作为最年轻的民警,临常民总是被更大岁数的警察派去解决问题。但是很快问题就产生了,他不会说地方话,很多人不听他铛铛,看他又年轻不当事情,也就不太把他放心上。
很快,这样的工作情绪就被带到了家里,邓丽华因为本身就是这地方的人,工作分到了县城里面,平常时间也比较多。有的时候会跟着姐妹们一起出去玩,一起出去逛街,毕竟年岁还小,虽然结了婚但是还没有收心。
一来二去,两个生活节奏不相似的人,就像是结婚很久的老夫妻,开始因为生活里的琐事吵架不断。
生活总是在最漫不经心的阶段,给你来一个巨大的问题,爷爷生病了,糖尿病,两条腿不太好使了,加上老五家里要种地,总是没时间照顾爷爷,临常民每次都十分担心。
三姐夫那时候已经在县里当常务副县长了,随时能把自己调回去,但是临常民担着一个不孝的名称撑了一年,他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给了他最好的温暖,最好的青春,最好的年华,还有最好的姑娘。
但是运势不留人,爷爷躺下了,很多时候站不起来,下地都困难。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三姐夫想带着老人去京城的医院看看,别继续拖下去了,老五不让,说家里医生都说没关系,你一个外姓的还能管着自己老爷子了。
临常民看不下去了,自己回了家,说了句:“好歹我是本姓的,我带着老爷子去。”
跟着三姐夫弄了个车,直奔京城,找了最好的医生看过了好几次,每次都背着老爷子,生怕老爷子出什么安危,毕竟虽然外人说自己不孝,但是自己是真疼自己的父亲。
在他眼里,父亲是山,有这座山,家就不会倒。
现在这个山开始摇晃了,自己心里也开始不踏实了。
医生给老爷子开了各种各样的化验条子,让临常民背着老爷子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最后让住院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回家吃药长期疗养。
没法儿,临常民又在京城医院留了小一个月,刚工作没多久攒点儿钱全花这里了。要不是三姐夫条件好点儿,经常带着三姐来看,还能留下点儿钱,自己就得剩下口饭来给老爷子,自己饿肚子了。
再后来,爷爷虽然好多了,但是怎么也没法自己走了。要不然就是推个学步车,要不然就是弄个拐杖,总之是要靠外力来走路了。
邓丽华和临常民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了谈,两个人还没孩子,现在说一切都来得及。
邓丽华主动提了离婚,完成临常民这个尽孝的念头。
临常民很痛苦,但是也很无奈,生活就是有这个那个的转折点,总是能打的人措手不及,一个趔趄摔倒,摔个头破血流。
三姐夫给县城里协调半天,希望临常民改行,不要做警察了,做警察又这么危险。给临常民找了个好活,去共青团县委,当个副书记,过两年就能提到县委办干个主任,很快就能平步青云,当个小领导,有自己的一段美好人生。
但是临常民很明确的拒绝了,自己还是要当警察。
问他为什么,他说不知道,就要当警察。
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想当警察,或许是因为那段奋斗的历史,或许是因为那段大学的青葱岁月,或许是因为自己仍旧忘不掉那个南方姑娘伤心的眼泪。
县城那时候都是来乡镇来打工的矿工,看着镇里有招工的地方就一窝蜂地挤过去。好巧不巧的,临常民就分到了这个地方来当片警。
这里有一个老式的小广场,总是在晚上有一些小烧烤店在这里支一个小摊子当街买烧烤,临常民知道这里人员密集,有时候会再小广场这里坐着,看酒终人散以后,会不会有人当街撒酒疯,胡乱伤人。
当然更多原因是自己也没事,自己回自己的宿舍更无聊,还不如陪着群众一起,独乐不如群乐是吧。
小摊的小老板都很喜欢这个小片警,有这个小片警大家都很高兴,很多人都不敢来这里惹事,总是会给他塞些小烧烤。临常民多数是拒绝的,自己又不是为了来这里蹭吃蹭喝,就算真的要了,也会按原价给烧烤摊老板留下零钱,呆这么久,一串多少钱他门清。
直到有一天,临常民穿着便服如往常一样坐在烧烤摊后面的小广场单杠上,没事一样的练着玩,就像是来逛街的一个市民一样。
看到一个人带着一个及腰的小孩子走到一桌人面前,说了几句,结果本来坐着的人反而先着急了,挥着酒瓶子就站起来。
临常民见这是要耍酒疯,立马从单杠上面下来准备走过去,这个过程上,耍酒疯的人已经开始了,开始和这个人推搡了起来,言语里面指爹骂娘,说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临常民亮出自己身份,推开两人手,插到了两个人中间,对着领着小孩的人说“你这是要干什么的?我……”
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啪”的一声,临常民眼神瞬间变大,嘴巴开始变圆,瞪着大眼转头看向这个酒疯子,然后手缓缓地摸上自己的头,震惊的把手又放到自己面前一瞅,“血……”,然后看了一眼摊主,伸手向他招呼“报警!瞪着大眼干啥呢?”
然后伸手狠狠抓住了酒疯子“你完了,你袭警!”
酒疯子瞬间清醒,看了一眼临常民,看了一眼后面带孩子的男人,还有呆愣楞的孩子,带着一股子疯劲狂声大笑“你?就你?你这样的还是警察,我看你是来站街的你。你俩肯定是一伙的,你说你在旁边看多久了,你是不是怕他挨打所以提前出来了,想讹钱也没有这样的,你真是不专业。”
“我?不专业,我根本不认识这俩人,你谁啊?”临常民看这个酒疯子猜的离谱,转头看向带孩子的人。
“我确实不认识你,不过我叫傅慈新,这是我弟弟傅慈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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