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从箱子里取出洗面乳,樊梨梨招呼张家的丫鬟送来木盆,毛巾和热水等,先给张文佳洁面。
“正式上妆容前,我们要先为大姑娘清除杂乱的眉毛,唇毛等,还要将黑鼻头清洗干净,以免影响妆容。”
樊梨梨说完,张文佳只剩满头雾水。
“唇毛?黑鼻头?这是什么?”
樊梨梨让她靠近镜子,仔细看鼻子上的小黑点。
“这就是黑鼻头,仔细看看,是不是感觉挺脏?”
张文佳从前还没注意过黑鼻头,如今越看越惊心。
她脸上,竟然有这种脏兮兮的东西?
樊梨梨替她洗脸清洁,清理掉显眼的大颗黑鼻头,拨干净唇毛,再做全套的面部护理。
先面膜,后按摩,再去角质,随后清洗,继续敷面膜,擦面霜。
樊梨梨按照现代美容院里的流程,扎扎实实展现了高超的技术。
张文佳没到美容阁护理过,一番护理做下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等肌肤变得细腻嫩滑,她实在难以置信,对着镜子端详许久。
琉溪知又给她上妆,从额间花钿到修容面靥,一样都没放过。
尤其是眼妆,渲染了睫毛,勾勒了眼线,令张文佳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更有几分成熟的气韵,将年纪拉大了不少。
张夫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毕竟太过年轻的姑娘,到了婆家,要是始终一副娃娃脸,仿佛长不大一般,还怎么压得住底下的人?
她被精美细致的妆容吸引,不由上前问,“你们画的这眉毛,跟寻常的柳叶眉略有不同?”
樊梨梨道:“夫人,这是我们自创的秋水眉,风雅绵长,仿佛一道清丽秋水,能让妆容显得成熟不失柔美。”
张夫人不由点头,又问,“那这眉间花钿,用的是蓝色的什么东西?”
琉溪知正仔细为张文佳勾唇,分不开神来,樊梨梨便接着解释。
“这花钿是用铜片制成的牡丹花型,然后以鹅羽染成蓝色,一点点缠绕在铜片上。这只是个样品,如果夫人喜欢,也可以用银片来做,更符合您的身份。”
张夫人心中诧异,深知这般小巧精致的花钿,其中要花费多少功夫,非心灵手巧之人不能完成。
她面上不显露分毫,淡淡道:“这倒是稀奇。”
美容阁只提供妆容和发型,本该按照发冠来做发型,但是发冠没挑好,只得先做了妆容。
她们只试了一款妆容,张文佳便惊喜得不行,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美人是谁了。
无疑,这次试妆,母女二人都很满意。
见婆婆跟小姑子都露出笑容,张娘子也总算松了口气。
万一二人不满意,回头又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这次只是试妆,等到张文佳挑好了嫁衣和发冠,再来正式做成亲当日的妆发。
离开张家后,樊梨梨不由捶打肩背。
“难怪夏娘子和张娘子待在张家,总是觉得压抑。别说她们两个当儿媳的,我一个去做生意的,都觉得沉闷得很。”
张家的气氛很奇怪,人人都板着脸,或笑里藏刀。
好像相互算计着,相互反感排斥着,表面上却又很是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模样。
琉溪知说道:“大户人家,妻妾多,子女多,为了那点家产,左右是要算计来算计去,希望能多给自己谋一份财产。”
所以,反倒不如普通人才来得轻松自在。
樊梨梨不由忧心,“那万一咱们家以后发达了,也会这样吗?”
琉溪知浅浅一笑,“屠家老爹和大娘开明温和,兄弟几人友爱互助,姑爷姑娘心胸豁达,嫂嫂你更是通情达理,怎么也不会到这地步。”
樊梨梨也希望如此。
他们要永远互助互爱,齐心协力,才能过得更好,更圆满和乐。
两人各自回到美容阁和屠记,为赚钱而忙活。
到傍晚,屠记打烊,樊梨梨趴在桌上,将张家的事告知屠馨月。
屠馨月托腮,目光放空,“依我看,美容阁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好听。”
“怎么会,你看,美容美容,美丽容颜,多简单直白?”
樊梨梨这个理科女,可没有文科生那么富有气质才华,随随便便都取个诗情画意,极具风采的名字。
“屠记饭馆”和“美容阁”,不都挺言简意赅的?
屠馨月又问,“那大婚当日,你和溪知谁跟妆?”
“到时候再看吧,我俩谁去都行。”
跟妆,也是樊梨梨新推出的“服务”之一。
和现代社会的跟妆一样,是要随行在新娘子身侧,时时刻刻补妆,整理发型,让新娘子保持最完美的一面。
因为成亲当日,新娘子不会盖盖头,而是以团扇遮面,寓意遮羞辟邪。
这就决定,新娘子的脸,时刻会被人看到,很有补妆的必要。
张家已经确定,由美容阁负责张文佳当日的妆容,那么琉溪知和樊梨梨总得去一个跟妆。
屠馨月还没见识过大户人家的婚典,很想跟着去凑热闹。
樊梨梨答应,无论谁去,都会带她一起。
“对了,”屠馨月取出一封信来,“丹县来的信,给你的。”
樊梨梨有些意外,“丹县?”
难不成,是罗拂?
她拆开信件一看,落款果然是罗拂。
时隔数月,罗拂写信来,是为了告诉樊梨梨,关于樊皎玉那事的后续。
樊皎玉如愿生下一个男孩,本以为能靠这个孩子翻身,没想到压根没那机会。
她生产当日,胡夫人就把孩子抱走了,连面都没让她见。
往后余生,她都会被关在胡夫人娘家,住在最冰冷残破的柴房,吃着施舍给她的残羹剩水,无望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樊梨梨无法想象,人一辈子被关在狭窄逼仄的囚笼里,需要多长的时间,把自己折磨到崩溃。
尤其樊皎玉那么心高气傲,她会不会时时刻刻想起鲁大娘子为她而死,会不会思念那个拼死生下,却无缘得见的孩子?
胡夫人不会让她好过,为了胡姑娘,必定是千万般的折磨齐上阵。
精神,心理,身体,樊皎玉又能支撑多久?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得为她母女二人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樊梨梨沉默良久,将信纸放在火盆里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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