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先生借口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去换了一身儿衣裳，在内室很是平复了一会儿才出来见人。
她要不是为了钱，打死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学生。
商人出身，一身的暴发户气质。
简直俗不可耐！
双方见礼之后，佟玲玲便要行拜师礼仪，被明月先生制止住了，明月先生道：“先不忙拜师，先看看佟姑娘能不能适应我的教学再说。”
要是传出去她有佟玲玲这样的徒弟，她的脸面可就毁了。
钱她收了，礼物她也收了，佟玲玲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不一定能受得住她的教导。
若佟玲玲受不住，自己不学，她是不退钱的。
佟玲玲有些委屈地看了眼佟氏，然后质问明月先生：“先生这是何意，是断定我适应不了？”
“先生既收了我家的钱，就该……”
“玲玲！”佟氏大声呵斥打断佟玲玲的话，她跟明月先生赔礼：“先生勿怪，这孩子性格比较直。”
明月先生在心中腹诽：这哪里是直，明明就是蠢！
不过她面儿上还是笑盈盈的，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对佟玲玲的不悦，她道：“孩子有这股劲儿是好的，女孩子若是唯唯诺诺，有意见也不敢说，一辈子不知会吃多少亏，受多少气呢！”
这话说到佟氏的心坎儿上了，同时也让佟玲玲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明月先生继续笑着对佟玲玲道：“我以前教导的贵女有郡主，有公府小姐……都是按照宫里的礼仪规矩教导的。”
“毕竟她们都是要去宫里走动的，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如今也是为了还佟二爷的人情，我答应来平城，教导府上小姐。”
“只是府上小姐在家娇养了这么多年，我不知她是不是能坚持下来，毕竟宫里那一套很是严苛。”
“但学好了之后的好处，不用我说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
说了这么多话，明月先生都不敢喝茶，生怕再喷一次。
佟氏有点激动，她当然清楚，真正的高门贵女是不一样的，她们的以仪态和礼仪谈吐都无可挑剔。
佟玲玲的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皇宫代表着什么。
她就抓住了一个重点，进宫！
然后她理解为，明月先生教导过的学生可以进宫！
“先生，我会认真学的！”佟玲玲自信满满地道。
明月先生道：“会很辛苦，姑娘能受得住？”
佟玲玲又不是没念过书，她寻思明月先生恐怕比以前家里给她请的女先生要严厉一些。
她认为她一定能受得住，于是狠狠点头。
明月先生扭头对身边的侍女道：“你陪着佟姑娘回去，换一身穿着打扮，这一身儿不适合教学。”
佟玲玲很满意自己的打扮，她不愿意换，问明月先生：“先生，为何要去换？我觉得这一身儿挺好。”
明月先生也不生气，她道：“你若不愿，那便算了。”
“明日府上有宴席，今日我就先教你行走坐立。”
“素心，去将东西拿来。”
侍女屈膝应下：“是！”
她去了内室，不一会儿便端了一个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张厚纸，一个用竹子做的十字架，一个金灿灿的发冠。
“先练习站，站完人正好累了，便可以练习坐，坐够了，就来练习走！”
佟氏觉得这个安排很是合理，佟玲玲也觉得没有问题。
明月先生示意素心将金冠戴在佟玲玲满是珠翠的头上，戴完佟玲玲就觉得脖子一沉。
素心拿来铜镜，佟玲玲看到镜子里美丽可爱的自己，瞬间就觉得这点儿沉没不算什么。
明月先生道：“那就先站两刻钟，两刻钟之后给姑娘半刻钟的时间更衣，之后咱们就练习坐。”
“今天就重复练习这些。”
佟玲玲下意识想点头，被素心阻止了：“姑娘，头不能乱动，金冠会掉！”
说完，素心将竹做的十字固定在佟玲玲的身上，横着的那一片绑在肩膀上，竖着的下端固定在腰上。
佟玲玲的肩一下子就被打开，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佟氏一看，好像仪态是不一样了，心里对明月先生敬佩起来。
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先生有没有本事，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还没完，素心将那张厚厚的纸张拿来，她整理了一下佟玲玲的裙摆，然后将纸放在她双膝之间，让她夹稳了，纸张不能掉下来，掉下来一次，罚十下戒尺。
还要挨打？
佟玲玲不敢置信，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们敢！”
素心不卑不亢：“……我们先生教导郡主和公府贵女也是这个规矩！”
明月先生笑着看了一眼佟玲玲：“我已经跟佟二爷说明白了我的教学规矩，佟二爷并没有意见，还请我严厉些。”
“姑娘若不愿学，那便罢了，左右我也不适应平城的干燥天气。”
“素心，你去前面跟管事的说一声儿，请佟二爷回来之后务必在前厅等我……”
“先生！”佟氏急得站了起来，她瞪了一眼佟玲玲，呵斥：“玲玲，你只要好好学，就不会挨戒尺！”
“明月先生是你父亲请来的，她是先生，你要尊重她！”
佟玲玲委屈极了，可是姑姑这般严厉，加上她又想起了‘进宫’这两个字眼，就眼含泪光忍了下来。
佟氏看不得佟玲玲的委屈样，但她也知道，若是明月先生不尽心，大可不必这样。
“先生，我有些事情想问您，还请您挪步。”佟氏不忍心看，且她还有事儿跟明月先生说，故而就出声道。
“夫人请！”明月先生起身，请同时去偏厅说话。
落座之后，明月先生见佟氏有点儿难以启齿，就问：“夫人有事儿不妨直说。”
佟氏有些为难道：“是这样的，定西侯府也有两位姑娘，听闻您在我们家，就想来跟着学学……”
“您也知道，侯府是咱们不能推拒的，我也知道侯府的姑娘性子可能不是很好，但请先生放心，她们只是来旁听，算不得您的学生！”
“学不好也不会丢您的脸面，这点您尽管放心！”
“而且，若是先生同意，我二哥说了，束脩可以翻倍！”
束脩翻倍？
眉头紧皱的明月先生听不得这几个字，她叹了一口气道：“哎……按我的规矩，是不能收的。
到底看在二爷的面子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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