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瞪了殷光赫一眼，朝张春暖讨好地笑，“我这不是想着攒着再一起上交，给你个惊喜嘛！”
“也别攒着了，晚点忙完了你就拿给我。”张春暖说着往灶台上看了一眼，又说道：“动作快点，爷爷和爹都饿了。”
言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周浩然才恶狠狠地怒视殷光赫，“殷县长你不讲道义！”
殷光赫姿态从容，“要不是你趁虚而入，她就是我的妻子，你先不讲道义的。”
一听这话，周浩然脸上的怒容肉眼可见地被得意取代，俊眉微挑，道：“那是我眼光好，行动快，人优秀。”
殷光赫嫌弃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指着锅说道：“你再继续自夸，等下菜糊了，有得你受的。”
周浩然闻言，注意力迅速集中在锅里，不再与殷光赫逞嘴上的能耐。
沈家人多，又经常请客吃饭，哪怕是为了招待殷光赫定好的菜色比以往复杂精致，也没花费太多时间。
灶上的最后一道菜出锅，周浩然站在厨房门口招呼一声，那边小三子和王心昱便开始熟悉地摆饭。
仍是分了两桌，说是宴客，其实桌上也就多了个殷光赫和那暂时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娃儿。
因着殷光赫在，所以褚玉琴没来，而是去了泥巴屋子陪褚自明吃晚饭。
主客依次落座，周老爷子下了第一筷子后，其他人纷纷落筷。
张春暖给三个小娃儿夹了一夹子肉，就听到院门被拍响的声音。
她朝另一桌扬了扬头，小三子便自动自觉端着碗，嘴里还咀嚼着食物，一溜烟跑去开门了。
“小三子是谁啊？”
张春暖倾身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小三子身后跟着的高大粗犷身影。
“婶娘，浩然叔，那队长来了。”
小三子话音未落，周浩然已经起身，“那队长来一起吃点。”
那桑家只吃两顿，为了节约煤油，晚饭吃完时天都没黑。
他原本想着这个时间过来，不惊动其他人，也不打扰沈家。
没成想沈家的晚饭居然吃得那么晚！
上次那普从沈家带吃的回去，就让那桑心里过意不去了，此时哪里还能在吃了晚饭后，还在沈家吃饭。
饭菜香味一个劲儿地钻进鼻腔，晚饭只吃了半碗洋芋饭的那桑，嘴上不住拒绝，肚子却传出咕噜咕噜声。
周浩然的耳朵选择性地忽视那桑的拒绝，强硬地把人拉上了桌。
小三子见桌上没了自己的位子，乐呵呵端着碗去跟沈十七挤。
“我已经吃过了……”
坐下的那桑还在拒绝，面前却多了一副碗筷。
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暖黄的灯光下瓷白的侧脸。
王心昱放下碗筷后就回了自己位置坐下，帮着张春暖照顾小娃儿吃饭。
那桑就一个恍惚，周浩然已经给他碗里堆出个尖尖。
旁边的谈正平也推来一杯殷光赫带来的酒。
男人在饭桌上的交情，快得很，几杯酒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好在周浩然是个有成算的，知道今晚还有正事，没等张春暖提醒，便适时将酒瓶撤了下去。
没了酒，用餐时间缩短了不止一半。
结束后，周浩然领着殷光赫和那桑去了堂屋，张春暖安排好家里的老老小小后，也跟着进了堂屋。
刚进门，就看到殷光赫从包里往外拿资料，而周浩然一手资料，一手油灯，认真看着。
听到她进门的动静，周浩然抬头看了一眼，“暖儿你快过来看，我们之前的想法八成是真的！”
张春暖闻言快走几步，走过去跟周浩然一起看了起来。
殷光赫之前已经看过资料了，便坐在旁边等着，而那桑……他不识字，所以开始时就拒绝了。
大约十分钟后，张春暖和周浩然终于将所有资料都浏览了一遍。
“呼……”张春暖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殷光赫，认真地问：“资料上的记录，确保是真的吗？”
殷光赫点着那些信纸，自信道：“是我信任的人去实地调查记录的。”
“那真是……”张春暖想到自己看的内容，实在不只该怎么说。
周浩然补充：“难以想象。”
“嗯嗯。”张春暖点头附和。
三人之间的对话让那桑听得糊里糊涂，“你们在说什么黑话？”
张春暖听到他的问题，摊手看着周浩然和殷光赫，“你们俩给他说吧，我今晚忙着做饭，太累了。”
实际掌勺的周浩然：“……”
亲眼看着周浩然炒菜，并与之斗嘴的殷光赫：“……”
二人相顾无言，随后异口同声道：“你来说！”
那桑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快说！我家里不得闲，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张春暖深吸一口气，指着殷光赫：“你主讲。”又看向周浩然：“你补充。”
殷光赫无视掉周浩然得意的表情，将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个和平大队民兵连的连长，并不是档案上的聂文康！”
殷光赫在得知了张春暖夫妇俩对大队民兵连聂连长的怀疑后，便派人根据现有档案上的信息，前往聂文康的老家——闽省，进行调查。
调查过程中，由于时间久远、通讯不便及建国前后地名变更等原因造成的重重困难自不必说，而另调查人员感到不妙的是，在调查聂文康的过程中，竟然还有其他两股势力参与其中。
一股势力在阻碍他们的调查，而另一股势力，同样也在对聂文康进行调查。
在两股不弱势力的纠缠斗争中，殷光赫派去的调查人员艰难行动，终于找到了聂文康未婚妻的踪迹。
在闽省小渔村找到聂文康的未婚妻时，调查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黑白照片上身着校服，怀抱书籍，满身书卷气的女子，如今已是头发花白，皮肤粗糙，身着破旧棉服，怀里抱着一个流鼻涕的小娃儿的渔妇。
经过调查人员的不懈努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用金钱撬开了那位妇女的口。
原来如今和平大队的聂文康，其实是假的，而真正的聂文康，早在内战胜利后，返乡想要与未婚妻完婚时被杀害了！
“……聂文康的未婚妻说，当时她接到聂文康的电报，说是结婚后便带她一起前往京城生活，但是她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接到未婚夫，而且还在回家后经历了白党特工的暗杀。
他们以为她死了，将尸体扔进海里，后来被渔民，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救了，后来她养好伤回去，才发现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掉了！
为了能活下去，她只能嫁给了救她的渔民，这些年，她对当年的事都无法释怀……”
张春暖听到这里，内心腹诽不已：
人家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学生，有前途光明的未婚夫，莫名其妙未婚夫失踪不说，自己还被暗杀，人还活着却社会性死亡，为了生存只能委身于渔民，一生都被改变了，换谁能释怀？
周浩然开口问道：“那最终调查结果呢？我看资料上并没有写明，如今咱们大队聂连长的真实身份。”
“咳，”殷光赫轻咳一声，答道：“目前怀疑他是白党潜藏在队伍中的特工。”
“怀疑？”张春暖有些不解。
“嗯，”殷光赫点点头，“目前调查的结果只能作为怀疑。”
有很多情况，都无法解释得通。
听到这里，那桑终于明白过来三人在说些什么了。
他粗眉一拧，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不是白党的人，是小鬼子！”
【作者题外话】：今晚有点忙，还在码，争取在零点前再上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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