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皇帝静静的打量我,一代帝王,哪怕是这样平静的注视,也能让人感到莫大的压力。
可惜,我正在纠结还要不要下跪这个问题,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注视。
气氛沉静得可怕。
时间过了好久,威廉皇帝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见了他不卑不亢,而且如此沉得住气,面对自己的眼神攻势毫无反应。
甚至,这个少年连跪拜礼都没有做,是胆大包天,还是有其底气?
威廉皇帝率先沉不住气,心底叹息一声。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他端起桌上一杯温润的茶水,轻抿一口。
帝王的茶具自然是帝国最顶尖珍贵的,这个小杯子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玉杯,但是我认出这是难得一见的火系魔法晶石打造,常年保持温度,茶水放入就算是过一天一夜也不会凉透。
穆泠家好东西真多啊,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一点点。
我羡慕的想着。
好像思绪有些跑偏……刚刚他问我啥来着?我知不知道他是谁?
开玩笑,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斯耐克都喊他陛下了……不对,这个问题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些大人物心思岂是如此就能猜透的?一定有什么深意!
我想想……
威廉.劳德伦诧异的看了眼前少年一眼,这么随意的搭话他怎么想了这么久?他不知道自己身份?
威廉皇帝隐约有些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不会找了个傻子吧?
我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到什么深意,看着威廉皇帝诧异的眼神,心中猛然一紧。
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细节,他想听到什么回答……
等等!
我灵机一动,难道是……
我试探着开口,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爸?”
“噗!”
威廉.劳德伦一口茶水毫无保留的喷出,呛得自己连声咳嗽,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他口中茶水……毫无保留的喷了我一脸,我特么……
说实话,以我的速度要躲开很简单,但是我不敢躲啊!
情况有些诡异,他怎么是这个反应?难道我哪里弄错了?
威廉皇帝好不容易缓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那是一种……惊骇欲绝的眼神,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仙。
我依然搞不懂他这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
威廉皇帝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嘴角,重新坐直身子,刚刚的气势一去不见踪影。
“连,穆泠她们也不敢叫我爸爸。”眼前皇帝沉声开口,他淡淡的注视着我眼中已经恢复平静,“她们一直叫我父亲大人,或者,父皇,皇帝陛下。”
我恍然大悟。
原来威廉皇帝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叫他爸爸过,被我这么一叫就心花怒放了啊。
威廉.劳德伦有些目瞪口呆,他觉得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顺势单膝跪地,一脸诚恳的道:“陛下!没人叫您爸爸,以后,我叫您爸爸!”
在我眼中,听见我抑扬顿挫的回答,威廉皇帝高兴的连番咳嗽,刚刚我们之间的隔阂和距离感因为这一声“爸爸”,好像瞬间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好久,威廉皇帝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有些无力的看着我。
“你叫杨晓。”
他狠心,抛出自己第一张底牌,表示他已经知道我的底细,目的是震住我,夺回失去的主动权。
我连忙道:“陛下!您放心,我和穆泠的第一个儿子一定姓劳德伦!”
又得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强忍着让人把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的冲动,威廉皇帝身体前倾,眼中有危险的光芒闪烁。
一股厚重的威压碾压而下。
这不是战士,或者魔法师实力诞生的气势,而是一种长时间位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带着的气势。
可惜,我一点也察觉不到。
这当然不是因为我心大,而是因为,舍身剑就别在腰间,薇儿小姐弹指间就抹去了一切威压。
这位汉库帝国的皇帝,可能也是一位神话领域的强者。
我不确定,因为他身上气势很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故意遮住了。
“说说看,你欺骗穆泠,欺骗我,说你叫亚托克斯的目的是什么。”
威廉皇帝似笑非笑,我却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后攀爬上脑门。
欺骗穆泠,欺骗他?
不是,本来是小事,您这样一说事情就有些严重了啊!
我沉声道:“我不敢欺骗陛下和穆泠!不知陛下对我知道多少?”
威廉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
我硬着头皮,不敢去看他。
“陛下应该知晓我的出身,没错,我是被一个乞丐抚养长大的。我叫杨晓,而老乞丐叫亚托克斯,我不敢忘本,所以和别人说我叫亚托克斯。”
在一些地方,有这样的习俗,儿子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上自己父亲的名字。
我说我不敢忘本,意思是我已经把老乞丐视作父亲,所以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上亚托克斯,这样我和别人说我叫亚托克斯也没毛病。
至于老乞丐叫不叫亚托克斯……谁知道呢?反正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连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不信有人能查出来。
威廉皇帝坐回去,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悠然道:
“是这样吗?那你是说,我错了咯?”
“……”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斯耐克说他哥哥比他难说话了。
这我怎么接?说你错了?说你错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说我冒犯你了,然后喊人把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说你没错,那就是说你说的是对的,那我之前说的话等于白说,我还是有欺君之罪?
这是要玩死我的节奏!
想起刚刚进来看见的防守力量……我现在就是想跑也没地跑。
一代舍身剑主,难道就要陨落于此?
“陛下没有错。”
我只能这样道。
“哦,那就是你错了,那我问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和穆泠呢?”
“我没有骗陛下和穆泠!”
“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到底是谁的错?”
“陛下,我觉得,这必须是那个调查我情况的人没有尽职,连这种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陛下没有得到完整的情况,自然不能做出最精确的判断。”
威廉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你是骂我用人不当。”
“……”
这天怎么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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