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这儿的酒说“难喝”的确不至于,但哪怕称之为“一般”,似乎都有些言过其实了。未完全发酵的酒液带着一股苦味儿和不自然的酸味,众人都只是尝了一口之后,就非常礼貌地放到了一边。
“几位,你们是从深水来的吗?”
名叫阿列萨的女酒保十分热情,带着传统琼达斯人热情好客的天性,为卡尔等人端来了一大盆热腾腾的炖菜,大块的兔肉、牛肉和羊小排飘在碗中,看起来比他们的酒水诱人许多。
卡尔擓了一大勺装进自己的碗里,迫不及待地咀嚼着,有些口齿不清地回复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莱拉女士最近……现在公开领主换成……”
阿列萨有些语焉不详、十分含糊地就她所得到的消息遮遮掩掩地吐露了出来。
聊到这儿的时候,其他酒客也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卡尔这一桌上。哪怕单从服饰上来看这些从深水来的上流人士,应该远比这些小酒馆中的小道消息来得更加真实。
“的确是听到一些传闻,说是深水城要提前进行公开领主的换届了。这事儿也没有官方的确切消息,等蒙面领主议会或者领主的近身顾问公布吧。”
希雅接过权力之后,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来保持内部稳定。现在剑湾的局势因为有巨人存在而比较敏感,就没有必要再去影响平民们的判断了。
酒吧里的客人听卡尔这反应,也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有钱一些的商人,雇佣了一堆冒险者充当保镖。自从那个浮石镇开了个冒险者公会之后,安菲尔也有不少青年想依靠这个行当搏个前程,摆脱农民命运的。
这顿饭吃得很慢,直到宾客纷纷散去之后,就连阿列萨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疲态。
当地人没有深水城那般丰富的娱乐活动,通常也睡得很早,这会儿,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醉醺醺地离开之后,卡尔终于放下了那晚早已经凉透的炖菜。
“方便打听一件事儿吗,阿列萨女士?”
“啊!哦,你说。”撑着脖子打着盹的阿列萨被卡尔一喊,清醒了过来。反正酒馆里也没有其他客人,阿列萨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身边。
卡尔拿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半晌之后,忽然问道:“最近几天,安菲尔有没有什么人口失踪的报告?或者你这儿有没有原本几乎天天来喝酒的熟客,突然没了消息的?”
这种打听人的事儿放到哪儿都有些敏感,阿列萨也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试探着问道:“各位是来安菲尔找人的吗?还是……”
对方没有直接交底的意思,卡尔也就信口胡诌道:“最近深水城接到了一些报告,在浮石镇到深水城这段公路附近的农户大量失踪,安菲尔作为这条路上最大的定居点,我是奉命前来调查的。”
说完,卡尔用魔法伎俩偷偷在掌心上制造了一枚领主联盟的印记,随后放在桌上。
没想到阿列萨只看了那枚印记一眼,就笑了出来:“这位先生,虽然这儿是小地方,不过用魔法伎俩糊弄普通人可以,选我,就有些挑错人了。”
阿列萨并没有生气,卡尔说的话,她至少相信了一小半。据她所知,这条路上最近的确失踪了几户人家,但是深水城内最近十分混乱,也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管这事儿。于是安菲尔除了加强民兵巡逻之外,也没有拿出什么措施。
最近村子里人心惶惶,对外人保持警惕,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阿列萨并没有直接向卡尔说出实情。
卡尔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表演让莉莉安扶着额头,亮明了真实身份。
听完莉莉安的解释,阿列萨才肃然起敬:“原来是德林格尔伯爵……可是,伯爵大人为什么要……”
“好了,阿列萨女士,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看来我的魔法是需要多加练习了。”卡尔叹了口气,“人口失踪这件事情本来我是不想掺和的,只是我们在来这儿的路上,碰到了一户农民夫妇,他们被……死灵法师转化成了亡灵。”
阿列萨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这让卡尔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虽然剑湾有几所著名的魔法学院,神术和奥术施法者没有那么稀罕,但对农村的平民来说,见到广义上的“施法者”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他们对魔法保持着因未知而形成的敬畏,尤其是死灵法术,在早期的学派宣传中,多多少少都染上了一些邪恶的色彩。
“我会一些施法的小手段,聊以自保。早年的时候,依靠变形术之类的把戏混迹马戏团,让我赚够了开这家酒馆的钱,所以魔法在我眼里也没有那么可怕。”阿列萨礼貌地微笑着,随后对众人说道,“安菲尔虽然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镇,但是这儿是受到城市守卫的直接庇护的,镇子里最近的确没有听说有什么失踪之类的话题,不过,要是往宝剑山脉的方向走一些路,那片林子里有几家属于安菲尔的锯木场和高山马牧场。镇上最近的柴火价格飘高,而且那些锯木场的负责人也没来镇上订货,倒是一件怪事儿。”
几人对视了一眼便新知这事儿确有蹊跷,但是当他们付了饭钱和消息的钱正将要准备离开的瞬间,大地突然传来的颤动,仿佛有什么巨物,正在朝着路斯坎移动过来。
与此同时,在安菲尔城墙上,哨塔的警铃忽然声响大作,值夜勤的民兵们也握紧了武器,朝着接近宝剑山脉的西北段城墙狂奔过去。
“巨人!有一只巨人朝着安菲尔过来了!让女人带着孩子躲到黎尔拉的教堂里去!”镇子的广场上,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人正在指挥着慌乱的人群,见到只有十几岁的卡尔以及她身后的一群漂亮姑娘,连忙朝他们指了个方向,“教堂在那儿,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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