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诡异的感觉……”久天透过满天风雪,脑海里的虚无与面前的场景构成了一种“不统一”的错落感。
“你的精神力感觉不到,对吧?”米科尔森对久天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这金字塔是用什么特殊材质构成的吗?”久天问。
“嗯,如果分析的没错,应该是‘道本金’,是黄金的变种之一,具有免疫精神力和各种波段探查的效果。”米科尔森解释。
“地球上还有黄金的变种?并且足够修建出如此庞大的建筑?”久天皱眉。
“这自然不是在地球上修建的。”中年人也仰望着那堪称宏伟的金字塔,在风雪里仅凭视野甚至无法看清它的塔尖。
果然,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地球的造物,那它是从何而来的?
久天的心里忽然像是被锤了一下。
自己从小生长的这颗星球,怎么忽然这么陌生?
“就如同千年前‘犹格’曾降落到地球上一样,自这颗行星诞生以来,似乎一直在不断吸引着宇宙内的各种外来事物。”
“圣级生命的子体、远古文明遗迹、各种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
“根据种种线索来判断,有人猜想46亿年间其实一直不断有外星文明在秘密造访地球,只是人类存在的时间太短暂了,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地球的存在没有暴露出去。太阳系所处的方位是宇宙的绝对边荒,除了偶然闯入的星掠者,平常也不会有星际文明来这里闲逛。”
“所以地球目前或许正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中:宇宙中或许有某个文明一直在暗中窥伺地球,却从未与地球上的人类文明有所接触。如今有一群星掠者到来,将地球当成了普通的土著星球想要掠夺。”
“会不会与摩罗莎有关系?”久天问。
“应该不会,摩罗莎文明的审美风格你也见过,他们更加喜欢圆润感和白色。而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遗迹棱角分明,色调也是黑色,明显不是同一个文明的造物,也是会长最近才发掘出来的。”
会长?应该就是那个隐秘会的会长了。虽然从未见过那神神秘秘的五大联盟领袖,但久天之前已经和他儿子东方易接触过了,只是不太愉快而已。
“我方才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想罢了,或许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窥伺地球,这些遗迹也只是碰巧落到了太阳系。”米科尔森说。
无论是哪种说辞,久天都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他只是对于如此庞大的外星文明造物会出现在地球上感到惊讶而已。
地球人向来都是傲慢的。
从古时候的地心说开始,人类就傲慢的自以为是宇宙的中心,为此甚至容不下秉持不同意见的人,乃至于将他们活活烧死。
随着科技的发展,在不容置疑的事实面前,人们终于摒弃了传统的地心说观念,开始发展起了日心说。
但其实这也只是换汤不换药,无论地心说还是日心说,本质上都是对于自己所处的这片时空的“特殊看待”。
因为即便是太阳,那也是人类的太阳,这片星系再也没有第二种文明与我们分享这颗恒星蕴藏的能源。
直到近代,天文学飞速发展,人们窥伺到了宇宙的一角才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尽管如此,依旧有人会嘴硬地说:人类在宇宙中或许是孤独的。
说这话的时候,那些人会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悲伤,以示自己对于这种事实的悲观与恐惧。毕竟茫茫星空,如果真的只有人类这一种文明存在的话,那确实很孤寂无趣。
但在悲观与恐惧之下,其实充满了人类的高傲与狂喜。
因为孤独的同时,也代表了独特,代表了人类在宇宙中的独一无二,代表了我们确实是特殊的存在,是被宇宙所眷顾的天选之子。
所以你看,无论是愚昧的古代,还是自以为聪慧起来的现代,人类自始至终都这么的傲慢自大。
这也是为什么久天一直不太喜欢人类的原因之一。
可是面前的这座宏伟金字塔,今天却冲击了久天的认知。
摩罗莎、星空文明的遗迹?被其他文明窥伺?这些东西同时出现在了地球上,难道说其实地球真的是一颗特殊的星球?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让久天很在意,冉空、卓雷、三十三和自己,他们四个能够做到越级击杀进化者,这已经属于每个文明的“时代级天才”了。
意思就是,一个文明的一个整时代里,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的天才。
然而地球现在这个时代,出现了足足四位。
而且还都是华夏人。
为什么?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久天越细想,心中就越止不住地泛出恐惧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继续深究下去一样。
好在,久天在这种思绪里还没陷的太深时,两道破空的流光打断了他与米科尔森的对话。
久天忽然感觉四周的低温稍微上升了一点。
像是一抹灼热的红莲盛开在了雪地一般,少女轻盈地落到了久天面前。
冉空并没有直接落到雪地上,而是悬浮在了离雪面大约十公分左右的上方,因为随着她的到来,四周的冰雪开始瞬间融化,她身下的冰层也直接融蚀出了一个大坑。
这里的冰层已经存在千年了,但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第一次重新化作液态。
于是冉空刚好可以平视她面前的男人。
久天对上了红色少女的目光。
没有敌意,更没有含情脉脉,两个人就是很平常的相望,然后错开。
“你们到的这么快?”方乔跟在冉空身后,用了一种很暴力的下蹲姿势落地,直接将四周的冰面都踩出了蛛网状的裂纹。
见到这一幕久天忽然感觉这位女士估计跟自己的某位朋友很聊得来。
“离得比较近,到的就快。”米科尔森淡淡地问,“接着等古浩然?”
方乔想了想,然后说:“嗯,等人到齐了再一起进去吧,实在是不想太早去面对里面的气氛。”
两位白芽巅峰强者虽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但明显是早就熟络,此刻也攀谈起来。
久天跟这里所有人都不熟,以他阴暗的性子也不会去主动跟别人打招呼,此刻也只有原地等着。
他等的无聊,闭上眼睛想要冥想一下,却感受到了似有似无的注目。
“嗯?”
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红色真的是很显眼的颜色。
冉空的头发是红色的,眼睛是红色的,衣服也是红色的。
可是她的表情却很冷,和北极的风雪一样冷。
注目就来自于那双绯红色的眼睛。
这还是久天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这位地球上的第一天才,连卓雷都自愧不如。
长得很漂亮。
这是久天作为男性的第一感觉。
很惹眼、很强、很……独特。
这是久天作为进化者的感觉。
不同于三十三本身散发的那种具有压迫感的暴力气息,冉空的强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
她就停在那里,整个人的注意力甚至没放在你身上,但是你就会感觉这个女人不好惹。
那是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质的提示,提示你面前这个生命更高级。
冉空的气质空灵又清冷,明明散发的秘力气息如此灼热,本身却宛如自高天之上而来。
到底怎么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孩呢?
久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冉空也是。
从小到大,她见过很多人。
有贫穷的、富有的、温柔但是不太好看的、对自己外貌垂涎贪婪的、英俊但是没礼貌的、外表绅士但内心肮脏的、即好看又温柔但是缺心眼的……
冉空见过他们,然后见过也就见过了。
她不在意。
她对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在意,这个世界上能引起她感兴趣的东西很少。
冉空出生在华夏国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父亲的司机,母亲是老师。
小时候父母为了给她培养兴趣,把她送到少年宫学琴棋书画,她提笔便是绝笔,抚琴便是天籁,少年宫的老师惊为天人。
学习也很简单,一切科目在她眼里不过是单调的文字与公式的循环。
冉空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
小学的时候一只笨笨的飞鸟撞进了阶梯教室,惊慌之下撞到了反光的玻璃上,奄奄一息。
孩子们都惊呼着,老师上前看了看,摇摇头说可惜。
冉空也看了看,然后走上前去,把鸟儿捧在小小的手上,然后用小巧的手攥住已经濒死的鸟儿的脖子——随后用力一捏。
老师见到这一幕吓坏了,连忙质问她在做什么?明明那只动物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它?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小鸟颤抖了两下,胸膛开始起伏,一分钟之后嗓子里开始发出微弱地啼鸣,最后从冉空手中跳跃而起。
老师大声吼叫到一半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冉空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眼里的世界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老师同学只看到了鸟儿撞到了玻璃上昏迷,而冉空却看到了鸟儿翅膀划过天空的角度、撞到玻璃的位置、血液流过的方向、她借此能想象到血管与那小小心脏的链接处被阻隔、神经信号的传递失效、还有血液里含氧量的降低……
她只看一遍就懂了。
鸟儿只是神经被错位的动脉压迫到了,只要复位就好。
但是别人不懂。
冉空觉得有点孤独。
但是孤独没什么不好。
她很喜欢这样。
然而今天,她忽然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透过月牙面具的伪装,她分明看到了一双同样孤独的眼眸。
只是冉空的孤独来自高天。
而对方的孤独来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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