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天空下,太阳所照耀之处,一眼望去,便是巍峨高山,潺潺流水,温暖小村,看的人不禁失神。
山坡之上。
面具男背手而立,无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更无法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和沙沙的树叶,面具男似是轻叹了声,幽幽说道。
“这里的风景可真美啊。”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既然向往,不如静下心来,放下一切,无忧无虑的饮酒赏景,岂不快活。”
只见,面具男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子。
男子气质儒雅,身着白衣,黑发,长相颇为俊朗,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左手背身,右手持书,立于面具男身侧,同样望着远方美景。
“放下?呵呵。”闻声,面具男并不惊讶,依旧沉稳,他笑了声,幽幽说道:“如今天下局势动荡,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我又如何能放的下。”
男子无奈的说道:“当初既选择袖手旁观,到了今日,又何必再管,不如顺其自然,岂不更好?”
“顺其自然?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我放手不管,天下纷争又起,到那时,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要跟着遭殃。”
“天下安定也好,战乱也罢,皆由上天而定,无辜百姓被牵连其中,虽令人可怜,但却非人力所能改变。严玄罡,你活了数万年,谋划了数万年,该比我懂得这个道理。”
“是啊,天定胜人,非人力所能改变。但……”严玄罡语气一变,沉声道:“人定兮胜天!不管老天如何,我偏要胜天半子!”
话音未落,一个似男似女,阴柔至极的声音又是蓦然响起。
“尊主,您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衣服,长发垂落腰间,长相偏娇弱的男子站于他的身后。
此男子对严玄罡似是有些胆怯,翘着兰花指,神情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下。
严玄罡回过神来,说道:“事情办的如何?”
听着严玄罡从面具中传出沙哑沉闷的声音有些严肃,男子心跳加速,双腿不自觉的发软,急忙跪倒在地,说道。
“启禀尊主,关于许慕楠中毒一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确是孙家长公子所为,而许慕楠所中之毒,根据林中地上遗留的粉末来看,【千虫寒毒】无疑。”
“既如此,孙公子便不必活在世上了。”
闻言,男子沉默了片刻,壮着胆子抬起头,说道。
“尊主,孙公子虽说有害人之举,但也罪不至死吧,那个许慕楠不是还活着嘛,依属下看,还是别杀了吧,毕竟孙家和【天极宗】关系匪浅,若是就这样杀了,恐怕会惹得孙家报复,【天极宗】不满。”
“钟离菇凉……”严玄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转过身低头看向他。
听到严玄罡叫自己,钟离菇凉抬起头,笑容不仅僵硬,还极其难看的道:“尊主,唤属下何事?”
话音未落,严玄罡一把掐住钟离菇凉的脖子,举到半空,沉声道。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本尊决定的事,何时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对严玄罡的出手,钟离菇凉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发现身体已经腾空,呼吸紧接着便开始困难。
很快,便翻起白眼,脸色发青。
他下意识的将双手握住严玄罡的手腕,扑腾着双脚,急忙求饶道。
“属下知错了,尊主饶命……”
听到他求饶,严玄罡冷哼一声,“这次,本尊饶了你,若有下次,杀无赦!”
说罢,送开了手,背着手转过身去,继续望向远方美景。
逃过一死的钟离菇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缓了半晌,这才好了些。
随后,急忙跪倒,连连磕头。
“多谢尊主饶属下一条狗命,下次再也不敢了,多谢尊主,多谢尊主,属下这就去杀了孙公子。”
说罢,起身就要赶快逃离这里。
不等他跑出一步,严玄罡喊住了他,“等等。”
闻声,钟离菇凉再次跪倒在地,咽了口口水,说道:“属下在,请尊主吩咐。”
严玄罡道:“替本尊修书一封,送到【天极宗】。”
“是,属下遵命,只是不知,要写些什么内容?”
“内容就写,本尊不日便会拜访【天极宗】,如何措辞,由你决定,只是一点,要有礼数些,否则,【天极宗】岂不认为,本尊乃无礼之人。”
“是,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说完后,钟离菇凉快步逃离了此处,片刻都不敢停留。
待他走后,严玄罡转身走到许慕楠经常躺的大石头前,那些斗笠后躺下,看着蓝天白云,自喃道。
“歇歇吧。”
随后,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从小山坡上一路跑下来,直接跑到【敦化城】中,这才敢停下。
转头看了眼身后,见没有严玄罡的身影,拍拍胸口,长出了口气,心中的恐惧这才减少了几分。
这时,肚子忽然响了起来。
他摸着肚子,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了下。
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摊,他扭着屁股,匆匆跑了过去,直接坐下,兰花指捏着发丝,喊道。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吃的?”
正在吃饭的客人和正在锅前做饭的老板闻声一愣,纷纷转头看去。
见坐的是个男人,众人一惊,看着钟离菇凉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起来。
“看起来是个男的,声音咋是那样呢?”
“你确定他是男的?”
“就是,你见过哪个男翘个兰花指?哪个男的坐着是双腿并拢?哪个男的还玩自己的头发?”
“那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女的,那也不像啊。”
“应该是男的,就是娘了点。”
“嗯,他应该就是咱们常说的娘娘腔。”
……
钟离菇凉将所有话都听在耳朵里,他顿时不太高兴。
活了三十多年,除了在严玄罡那受过气,谁还敢给他气受?
见众人一直指指点点,钟离菇凉唰的一下起身,双手叉腰,眼睛一瞪,颇有种泼妇准备骂街的感觉。
“你们指指点点说谁呢?!我娘怎么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看把你们一个个激动的,是真不害怕一会吃饭噎死!说两句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一群大老爷们,怎么那么没素质?!没上过学,还是没爹娘教?!老娘告诉你们啊,今天最好别惹老娘!要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骂完后,不顾愣住的众人,看向同样愣住的老板,喊道。
“你看什么呢?!怎么当老板做生意的?!客人要吃饭看不见是不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老板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带着笑跑了过去,擦完桌子,微微弯着腰说道。
“客人消消气,您看要吃些什么?我这吃的多了,有……”
老板还未讲完,旁边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便拍桌而起,怒瞪着钟离菇凉,打断老板的话,骂道。
“踏马的!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二刈子货!还敢骂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一脚踹开凳子上前,另外两个壮汉抄起凳子紧随其后。
三两步到了近前,老板想拦,被瞪了一眼,吓得缩着脖子跑开了。
三个大汉将钟离菇凉围在中间,刚才骂人的大汉道。
“你个二刈子,今天要是不给我们兄弟三个磕头认错,就别想离开这个摊子!”
路边行人注意到这里,皆是停驻,屏息凝神的看戏。
钟离菇凉再一次起身,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翘起兰花指,指着壮汉,骂道。
“磕你大爷的头!刚才老娘骂完了,你们不过来!现在过来是不是脑子抽了?!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
闻言,三个大汉气的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抖动,举起拳头和凳子就往钟离菇凉身上打去。
眨眼的功夫,三个壮汉便直接飞了出去,砸在路对面放着的一堆杂物里。
钟离菇凉依旧站在原地,看向被灰尘和杂物掩盖住的三个壮汉,拍了拍手。
随后踢开凳子,扭着腰离开了摊子。
众人完全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等他离开后,这才转身看着满脸伤痕,已经晕倒的壮汉鼓掌叫好。
对他们来说,谁输谁赢不重要,过程也不是很重要,只要有戏看就行了。
离开小摊后,钟离菇凉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胡同。
站在胡同中央,他低头看着指甲,说道。
“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个表情平静的男人从胡同岔道走到钟离菇凉身前,跪在地上,说道。
“属下参见【神酉卫】。”
“起来吧。”说着,钟离菇凉放下手,看向面前之人,说道:“你在孙家多年,关于孙公子此人,应该有所了解,现在说说吧。”
“是。”男人道:“在属下潜伏孙家前,尊主曾言,孙家之人不论明里暗里做任何事,都要知晓查明。这些年来,对孙公子,属下确实知晓一些事情。孙家族长生有一母同胞的两个儿子,其中孙公子是长公子,不过却不如二公子得孙家族长喜爱,所以,族长常有将家族托付二公子之意。二公子足智多谋、性格坚毅、为人善良,没有争夺之心,便常在族长面前夸赞长公子。而长公子胸无大志、好色暴戾,常和街头混混来往,奸.淫.妇女、欺压百姓,族长便更加厌恶。一年前,孙公子行事变得有些鬼鬼祟祟,不久后,二公子的身体便出现问题,请了许多名医都查不出病症所在。属下感觉事情不对,便暗中调查一番,这才发现,原来二公子的身体是被长公子在食物中下毒所致。就是因为二公子常被族长带在身边,加之族长对长公子厌恶,所以,长公子怀疑是二公子在族长面前污蔑他,后来长公子又听到族长要将家族产业交给二公子,便怀恨在心,下毒谋害二公子。昨夜关于许慕楠公子之事,您已然知晓,属下便不再过多赘述。”
闻言,钟离菇凉不禁皱起眉头,微眯起眼睛,自喃道。
“谋害亲弟、奸.淫.妇女、欺压百姓,昨夜又想杀人,怪不得尊主命我除掉他,原来如此。”
随后,钟离菇凉便对男人说道。
“尊主有令,孙公子不必活在世上了,这件事交由你去办吧。”
男人道:“是,属下告退。”
待男人走后,钟离菇凉便转身出了小胡同,满心欢喜的往胭脂铺走去。
……
城中客栈内。
昨夜骑马回来的纪清悦,此时正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床上。
忽然,她睁开眼睛,叹息一声,下床走到窗边,看着街道来往的行人,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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