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酒店其实温兮辞住得不安心，毕竟对面住了个定时炸弹，哪天被挖到了，那就是直接“爆”的热搜，因为她觉得那些狗仔为了博眼球简直没有良心，就算知道也一定不会说清楚他们只是住在对面，其实并不在一间房。
想换个房吧，偏偏酒店这几天的套房全都满了，她换不了，换个酒店她又嫌麻烦。
于是她只能一边胆战心惊地住着，一边催房子的进度。
刚开始是苏月经手，她们一到北城事情就交给了秦慢。秦慢也没办法加急，实在是这姑奶奶要求高，好几样家具都是意大利的，购买再空运回来需要时间。
温兮辞点了香薰，百无聊赖地和苏月聊着天，催她快点回来，她好无聊。备注为「黄素兰」的微信发来几条消息，她很抗拒去看，一直到过了五分钟，她才终于点开。
黄素兰：「闺女，都换季了，你给你弟弟买几身新衣服，我买的他嫌不是名牌，不肯穿」
黄素兰：「上次你给家里打的钱花光了，啥时候有空再打几万回来使。」
黄素兰：「你每天挣那么多钱，就光顾着自己使，也不知道帮衬帮衬家里！」
温兮辞打了个哈欠，点回和苏月的聊天页面。
闻寒时那部《梦游江下》是大制作，突然停拍，在圈里是个大事儿。苏月猜测：「听说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主。匆忙定了安尔，但是闻寒时好像还是不太满意。」
温兮辞想也不想地回：「定了谁他都会不满意，但是他不会不满意安尔。」
苏月那边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跳出来：「我觉得你们需要沟通。」
温兮辞皱眉：「我不觉得。」
苏月耸耸肩，翻过这一页：「我妈问你吃不吃腊肠，让我给你带点过去。」
腊肠？
温兮辞想了想，她是不会做的，但是回头可以请个阿姨来做。
于是她答应下来：「好呀。」
她记忆中好像没吃过，也没人做给她吃，听着名字应该挺好吃的。
苏月：「那我给你带，等着，马上回来。」
温兮辞弯了弯眼，眼尾自生万种风情。
苏月在北城的工作脱不开身，好在她妈妈已经脱离危险，她又陪了一天，有她哥和护工在，她多少能安心工作了。
苏月回来得很快，说回就回，当天下午就敲响了门。
敲温兮辞房门时，她也没仔细看，光顾着低头在包里掏东西。门一开，她刚好掏到，喜滋滋地把腊肠展示出来。——她的笑容一直到对上闻寒时的眸时，突然僵住。
闻寒时一开门就是一串腊肠怼上来：“……”
苏月的脑子迅速反应了两秒钟，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闻老师，我敲错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她当然也是认识闻寒时的。
闻寒时应该刚洗完澡，穿着浴袍，水珠滚落。
苏月在楼下的时候就给温兮辞发了消息，温兮辞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着声响，她趿拉着拖鞋走来开门。
看到这一幕，她微愣，叫回人：“月月……”
苏月如蒙大赦，赶紧往回跑。
温兮辞看着刚出浴的他，却是挪不开眼了，绞尽脑汁，她好歹没让气氛冷下：“不好意思啊，她走错了。”
闻寒时看了温兮辞一眼，轻一颔首，关门。表情很冷漠，像是面对陌生人。
他滴着水的胸膛一直在温兮辞脑子里盘旋，温兮辞忘不掉。别的不说，他的身材是真的好。
她上一次看到这个美景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
她见过最美的风景。
温兮辞的脑子很乱。直到苏月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她才回过神来。
苏月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请问温女神刚刚是在想什么呢？”
温兮辞轻咳一声，“我在想，某人怎么能笨成这样，房间都走错。”
苏月：“！”
她不承认，“我这是意外。这不是光顾着找腊肠，也没抬头看么。”
温兮辞一脸嫌弃，“你在闻寒时眼里的形象已经被腊肠取代了。”
刚刚苏月把闻寒时当成她，腊肠都快怼到人家脸上了。
苏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顾得上调侃温兮辞，她捂着脸：“我真不知道是他。”
温兮辞成功转移话题，松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他的身材是真的好，平时很喜欢锻炼，手感摸起来很劲道。
温兮辞耳朵微红，轻咳一声，“这个看起来很好吃，你会做吗？”
苏月理所当然地回：“不会。”
温兮辞：“……”
她恨铁不成钢，“能不能继承点阿姨的手艺？”
苏月叉腰：“不能。”
苏月环视了下这房间，不忘叮嘱：“你可千万别被拍到啊，不然微博直接炸了。”
温兮辞已经连窗帘都开得万分小心了，她轻叹一口气，“知道。”
苏月见她情绪挺稳定，试图问问当年的事情，“所以……你们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分手呢？”
温兮辞把腊肠放进冰箱，顺手从冰箱里拿了瓶椰汁扔给她，“没有为什么，要问就是不够爱。”
苏月满头黑线，“敷衍死了。”
温兮辞扯唇。
她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讲那些情情爱爱。
三年前分手后，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很少。
是她刻意的，说不定也是他刻意的。
-
闻寒时接了个电话，是家中祖母打过来的。
他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这几年都在静养。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接起电话，“奶奶。”
他自幼于她膝下抚养，幸得教诲，原想现在有能力了可以好好报答，只可惜老太太身体越发不好，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老太太笑呵呵地问：“吃饭了没？”
“吃过了，您呢？身体怎么样？”
“我还用你操心？一切都好。”老太太也冲浪的，她看到了自家孙子的好多微博，“你和兮兮又上热搜了，我都看到了，哈哈哈。”
闻寒时的目光一顿，声音似乎有些迟疑。
他“嗯”了一声，“对，昨天有个晚会。”
“我知道。我也上网的，我知道那个晚会，兮兮的裙子真好看，像是那个，迪士尼什么，在逃公主！对，就是这个。”老太太听起来兴致很不错。
闻寒时回忆了下，的确。不知不觉，他眼角染了星点笑意。
“你什么时候带兮兮来看看我啊？我都多久没见过她了，好想她的。”
闻寒时刚要说什么，老太太就先发制人道：“我知道，你们忙，但是、但是也总有空的呀。”
她有点委屈，“我好久好久没见她了。奶奶想她。”
闻寒时握紧了拳心。
“不耽误的，就一会儿。要是觉得远，那我去你们那儿见她也行。”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闻寒时皱了皱眉，试图阻止，又怕露馅，便只如往常一般先敷衍过去：“那等她这两天忙完再说好吗？我一定和她商量。”
老太太眯了眯眼，这次真执着了起来：“不行，你不靠谱，实在不行就我去和兮兮商量。一周之内，你给我答复，不然你就给我兮兮的联系方式，二选一。”
老太太也是个性子很硬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容置喙。
除了老太太的消息，他的微信里还躺了专门负责老太太身体的医生的信息。
-闻先生，老太太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应该……说难听点，已是日暮西沉。
-有时间的话您还是多回来陪陪老人家，老人家有什么心愿最好这两年也给圆满了比较好。
说的已经是很委婉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闻寒时的表情越发沉重起来。他在思索该怎么处理。
他和温兮辞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太知道她，也最喜欢她，两人关系好得似是亲祖孙。分手时老太太身体是最不好的时候，一度离不开医院，他不敢把这事告诉她，怕因为这事害了她身体，把她气坏。可谁能想到，这一瞒就是三年。
以往因为他和温兮辞常上热搜，所以老太太那边也好糊弄，只要说是温兮辞太忙了，行程冲突没法去看她就好。
至于网上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老太太也不会怀疑，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公开过，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她只会暗戳戳地看着八卦。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老太太突然这么执着，一定要见温兮辞一面。
他不是存心想瞒老太太，只是一开始没说，后来就再也找不到机会开口。如今，有了医生这些话，他更是开不了口。
老太太的身体禁不起气，他不能冒这个险。
闻寒时看了眼门口，两道门后，就是她。
人类的悲喜并不共通。
温兮辞开了瓶红酒，和苏月碰了碰杯。
这是她珍藏的，就带了这么一瓶。不过对两个酒量差到离谱的人来说，足够。
她们坐在窗前喝酒，很快乐地聊起了天。
认识多年，她们向来无话不谈。
苏月突发奇想地问：“你觉得你喝醉时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记忆这种东西禁不起深挖，温兮辞的脸颊红了一片，撇过头去，拒绝回答。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一大口下去，整得她直皱眉。
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情，那可真的是很疯狂——
记忆中，她穿着红裙，扯过他的领带就往上亲，两人双双倒在床上，他的手还护着她的腰。他有问她：“真想好了？不后悔？”
她如初生牛犊一样，梗着脖子说不怕。
月升月落，转眼天明。
她永远会记得热汗涔涔，汗水淋漓到极致的畅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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