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全摆摆手:“算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对于命运,我觉得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双手。”
他有八亩庄稼地,只要辛勤劳作,不怕吃苦,日子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还有小卖部,将来有了学校,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神婆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她似乎真的想给张国全算上一算。
“你觉得我算得不准?”
“不是的,杨奶奶,我,我只是对这种事情没太大的感觉。”
杨奶奶是不是真的算得准,至少现在张国全看来,他只是觉得杨奶奶在利用人的心理暗示罢了。
对于,其他之类的,看小孩掉魂了,给人破解霉运了,其实他也说不上来。
万事万物都自有一番运行的规律,他不懂,他只需要看着,小河枯竭了,等到了雨季又会再次流淌起来,野草变黄了,明年的时候也会重新焕发生机,叶子掉了,明年还会长出来,芦苇荡随着四季更迭。
“呵呵,那要是,我让你见一个人,你会不会相信我算得准了?”
“谁啊?”张国全随口问道。
“你看……”神婆指了指屋里的一角。
整个屋子暗暗的,充满了烧香的味道,张国全顺过去一看,让他感到惊讶,是那只瘸腿的黄皮子,正在角落里趴着呢。
等张国全再回头的时候,他只感到眼前一个模糊,脑袋晕的厉害,神婆在他眼前迅速模糊起来,包括屋里所有的摆设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而那只角落的瘸腿黄皮子,竟然向着他走来。
刚开始黄皮子是模糊的,慢慢的,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次,张国全没有感到害怕,因为那个人是他一直想见的。
“瑶瑶?瑶瑶,真的是你。”再次见到瑶瑶,张国全只感觉到满心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瑶瑶只是笑,笑的甜美,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杨奶奶,你在做啥,不能再这样做了。”
是老拐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还有杨奶奶的声音,不碍事的,这孩子心里有事,孽缘啊。
“老拐头,你放心,他放下这段孽缘,才会走的更远。”
“胡闹啊,你下这么多剂量,他会傻的。”
张国全看着瑶瑶,只觉得头痛欲裂,随着说话声,连着瑶瑶原本清晰的身影,也在慢慢变得模糊。
“瑶瑶,你别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对不起瑶瑶,对不起。”
他伸着手想去抓,可是他见到的瑶瑶没有向他走来,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墙根,退到虚空,一个眨眼化为了碎片,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等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老拐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这是在哪?你家吗?”
老拐头给他喂了解药,看到清醒过来的张国全,松了口气。
“还是在杨奶奶家,你没事了。”
张国全感到脑袋里隐隐作痛,他慢慢想起刚才见到的一幕,快速起身,走到神婆跟前,抓着她的胳膊说:“杨奶奶,你让我再见一次瑶瑶,我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她说。”
“你信我了?”
“我信,我信。”张国全晃着晕眩的脑袋说。
“可是,见了你又能说什么?”
说什么?是啊,他能说什么,他就是想让瑶瑶好好走吧,不要担心他,他现在过得很好,好好走吧,好好离开这个世界,别有牵挂。
就像他失去的所有亲人一样,他只想说一声,别牵挂着了,一路走好,人世间,有人不会忘记你们的。
张国全低下头,脸上尽是茫然。
神婆走到案桌前,拿起一个包裹好的塑料袋子:“这是我大清早去镇上买的鞭炮,专门给你买的。”
“给我买的?杨奶奶,你说笑了,我有小卖部,想要的话随时会有。”
“不,这盘鞭炮不一样,你拿去在门口放了。”
张国全摇头说:“就因为我不想放,所以才没卖。”
“你看,这就是你的命,孽缘啊,孽缘,还是把鞭炮放的好。”
“杨奶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神婆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人,多少个魂牵梦绕的夜晚里,那个人儿常常出现。
“有些事啊,要放下,放下不代表遗忘,放下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走下去。”
神婆话里有话,张国全却听懂了,顿时红了脸:“杨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该有着一番大作为,放下以前的东西,才能去往更广阔的未来。”
这句话给了张国全很大的触动,广阔的未来?他从来没想过,他所有想的,无非是照顾好白鸽,守着八亩庄稼地,看着小昭阳慢慢长大,不负老娘,不负四弟。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一点一点的伴着时光走下去。
张国全突然变得迷茫:“杨奶奶,我有未来吗?”
他不知道杨奶奶说的未来是什么样,他以为的未来就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的劳作,给家里多一点保障。
“未来谁也说不好,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当下,至于未来总会来的。”神婆指了指天上:“有些东西,说天注定了,也注定了,说没注定,要靠你亲手去争取的。”
张国全沉默良久,久久的思考着:“杨奶奶,我懂了。”
“懂了?”神婆问。
张国全点头。
“真懂了?”神婆又问。
张国全便把鞭炮拿走了。
老拐头追了出来,随着张国全的步子,一同走着。
“国全,有些事的确是我帮着杨奶奶做的,为了杨家庄,我也是没办法,但你要相信一点,杨奶奶算的准,杨奶奶说,你还有一番作为的,那咱就等着嘞,早晚会有那一天的,不过,我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但是,你记住,这里会起来一所学校,名为国正小学,你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国正小学可一直在这呢,他会看到的。”
张国全闷着头走得很急,老拐头年纪大了,压根跟不上,只是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国全娃子,不要走那么急,你的路还长着嘞。”
长路浩浩荡荡,你又怎能籍籍无名。
老拐头静静看着张国全离去的背影,神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他该去矿场的,该去的。”
“嗐,咱也不能非要给他指定好吧,去不去是他个人的事,你是担心魏光明将来带着矿场,却对咱杨家庄一点好处没有,我觉着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将来的事谁好说啊,咱都老成啥样了,管不来那么多,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路,我老汉觉得,他为了照顾白鸽,倒是挺好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神婆没有搭理老拐头的话,转身又回了院子,只抛下一句:“神灵还是要敬畏的。”
张国全闷着头走在回往东地的路上,脚下是石子路,两边是电线杆子。
村子里已经响起鞭炮声了,刚开始三三两两的阵响,等他到了东地的时候,鞭炮声连成了一片,整个村子都是鞭炮的响声,轰隆隆的如闷雷声一样,以前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这么热闹。
张国全看向小卖部后面,又顺着打麦场往河沟望去,他见到有很多黄皮子从土洞子里钻了出来,有的去了上游,有的去了下游,有的跑进地里躲了起来。
是村里的鞭炮声把那些黄皮子给震出来的,现在那些黄皮子都被鞭炮声给吓走了,他还看到那只瘸腿的黄皮子也在其中。
所有的黄皮子都在往前跑,只有那只瘸腿的黄皮子停了下来,往东地的方向望了望,停了片刻,又迈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去了远方。
张国全把鞭炮拆开,挂在门口的槐树上,从小卖部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炮捻子,“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他就那样坐在槐树下的椅子上,望着黄皮子离去的远方,无端的出了神。
后来张国全也是坐在装修好的办公室里,望着村民的那张大合照,他在想,杨奶奶算的可真准。
那时候也遇到过,所谓特别有名气的大师,鉴于张国全所处的位置,那些大师无不是在说着一些阿谀奉承的话,只有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师和老去的神婆根本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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