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城,捯车去往东临市,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
两人找了个小旅馆,准备凑合一夜。
张国全径直往房间里走,大金牙在后面说:“给人家付钱。”
张国全停下,指着自己的鼻梁说:“我付?”
“你不付,谁付?”
“不是,来东临市的时候,路费可是我付的。”
这还真不是张国全小气,怎么说,也是给大金牙办事,也太不讲究了。
“你付,你付。”大金牙搂着张国全的肩膀,仍是言辞恳切的说:“哥哥是干大事的人,这点小钱,哥哥都不好意思往外掏。”
张国全怔住:“你是没钱吧。”
“嘿嘿。”大金牙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把张国全往前面推。
张国全无奈的只好付了钱。
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大金牙非要拉着他一块来。
来得时候匆忙,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大金牙就别指望了,肯定把那点家底,全掏个干净,给了那青山。
敢情,大金牙是一点钱都没有了,兜里比脸都干净,拉上他这个“冤大头”纯粹就是付这来回路,所需要的花费。
幸好他兜里带了点,来回路费是够的,省着点吃,应该是没问题的。
为了省钱,两人只开了一间房,有两张小床,大金牙躺在另一张小床上,肥胖的身子几乎把整个床铺占满。
“老弟啊,你可别怪哥哥,你要是不来,哥哥是真没办法。”
“明白,谁让我好心呢,干嘛非要把你和马姐撮合到一块,要不,我也用不着往里搭钱。”
“瞧老弟说的,哥哥是干大事的人,等哥哥将来挣了钱,还能少得了你的,哥哥的钱,就是你的钱。”
“你可算了吧,你拿什么去挣?”张国全用手拍打着床铺,不得不说,这床铺真不比家里的,一点儿也不干净。
一句话问得大金牙不说话了,唯一的那点本钱,本来是想着留作小煤窑的启动资金,现在为了找到孩子,给了青山,不过,他不后悔。
“没就没了,千金散尽还复来,终有一天要发财。”
大金牙兴致勃勃的吟了一首诗。
“行了,别想了,睡吧。”
坐了一天车,张国全疲惫的躺在床上,只有大金牙睡不着,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第二天,张国全把大金牙踹醒。
退了房,张国全向旅馆的大姐,打听了一下土崖沟的地方。
大姐摇头说:“一听就是山村村里,没听过这个地方。”
邻省山比较多,大金牙只听青山说是叫一个土崖沟的地方,但具体路线,青山没给。
想要具体路线,必须把剩下的五百块钱给了,因为大金牙掏空所有家底,只给青山凑够了四千五百块钱,实在是没钱了。
青山也就不在意了,四千五就四千五吧,他已经很满意了,没成想一个孩子竟然值这么多钱。
冤大头还真是多嘞,他更不舍得放马寡妇走了。
青山只说了一个叫土崖沟的地方,把大金牙气得当场就走了,有了地方不怕打听不到,何必再给那孙子五百块钱。
张国全也没觉着打听一个地方,能费多大的力气,事实上,问了很多路人,包括常驻东临市的居民,表示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大金牙有办法,让张国全五毛钱买了一份地图。
两人蹲在路边上,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地名,看了一上午,愣是没找到这个叫土崖沟的地方。
“胖子,青山该不会把你给骗了吧。”张国全揉着发胀的眼睛。
“他敢,我不回去剥了他的皮。”大金牙愤愤的说。
青山一下子张口要那么多钱,大金牙也给了,确实没有骗人的道理,把人骗到这么老远,以大金牙的性子能把他宰了。
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叫土崖沟的地方,小的可怜,可怜的连地图上都没法标记。
“实在打听不到,看来只能去找个人了。”
路上,大金牙问:“去找谁?”
“热力厂的任总,不保证能打听到,只能碰碰运气。”
尽管张国全没有明确说能打听到,可大金牙却忍不住调侃:“老弟还真是开窍了呐。”
“什么意思?”
“知道找人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这就对了,你说你当个矿长,多好的条件,能认识到不少大人物,要是我当这个矿长,拉好了关系,那黄永康算个屁啊。”
张国全沉默了片刻,大金牙的话不无道理,可他却反问了大金牙一句:“即使你是矿长,你真觉着有能力和黄永康对抗?”
大金牙也沉默起来,黄永康背后的势力太大了,一个小小的矿长,确实看不上眼里。
他只能说:“咱不招惹他,不就行了。”
“可要是,将来真的有一天,到了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不得不去招惹他呢?”
大金牙又沉默,随即宽慰的说道:“怕他作什么,真有那一天,哥哥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护着你。”
张国全看向大金牙,他的话可信吗?
他是有前科的,坑蒙拐骗,坐过牢,对于乡下人来说,哪怕你出来了,只要你坐过牢,就算钉死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
大金牙却是一脸认真,张国全选择相信他。
到热力厂之前,大金牙建议说:“老弟,找人家帮忙,还是一个大老总,你可得会说着点,哥哥的幸福全靠你了。”
“那怎么说?”
“你得先拉近关系,做生意的人,关系近了,成了朋友,你不想让人家帮,人家都得抢着帮你。”
“净整些虚头巴脑的。”
到了热力厂,还是上次那个门卫,门卫记起来这个年轻人,也知道热力厂的大部分煤是由这个年轻人提供的。
如愿见到了任总任成杰,当看到张国全突然造访的时候,任成杰心里有些打鼓。
“张矿长,稀客稀客。”
任成杰早已得知杨家庄煤矿区换了矿长,还正是上次来得张助理,做了矿长。
“任总,你好。”张国全和任成杰紧紧的握住手。
任成杰把两人让到接待室,几人落座,免不了一阵寒暄。
任成杰坐在精美的茶桌跟前,开始泡茶。
“张矿长这次大老远的来一趟,是有事吧?”
的确有事,打听了一上午,愣是连个土崖沟的影都没问到,这么耽搁下去可不行。
他本不想打扰人家的,实在是没了办法。
张国全刚想开口,大金牙在旁边扯了一下,意思是说,先别提土崖沟的事,随便扯扯家常话。
做生意的都讲究,上来就让人帮忙,犯了忌讳。
他和任成杰又谈不上多熟的人,全然因为杨家庄的煤给任成杰的热力厂供着,属于合作关系。
说白了,请人帮忙,人家没这个义务。
张国全只好按照大金牙说的,那样试试。
“没什么事,就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任总了,想来看看,说起来,我和任总认识,多亏了这脏兮兮的黑煤嘞。”
说完,张国全总觉着怪怪的,一点都不痛快。
这不是他的性子,有什么话,直说了便是,这样说,整得还挺尴尬。
张国全的小心思,加上脸上不好意思的样子,却让任成杰心里有些不安。
在任成杰看来,当了矿长的张国全,明显得不一样了,说话不再像上次那样,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压根不会谈生意,一股脑的就把底价给报了出来。
当了矿长,就是不一样,说话也是藏着掖着了。
而这次张国全专程过来一趟,谈起了煤的事,任成杰心里猜到了点什么。
他盯着张国全问:“张矿长,是来毁约的?”
这真是莫名其妙,张国全疑惑的问:“任总,何出此言?”
“张矿长就别和我打马虎眼了,都是痛快人,这一年来,煤价大幅度上涨,张矿长应该是清楚的。”
“没错,煤价的确一直在持续上涨,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
张国全不是不愿意承认错误的一个人,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是没办法,他太渴望拿下任成杰热力厂的这个订单了。
只要让杨家庄煤矿区转起来,才能改善当时矿场的困境。
错误归错误,之后的事,便像他预料的那样,杨家庄煤矿区的煤走出去了,打开了市场,来了很多订单,也算是变相补偿了当初的错误。
果然,任成杰心里猜测的没错,连错误都主动承认了。
“所以,你是来毁约的。”任成杰准备先发制人,毁约可以,但他要张国全的矿场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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