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是不是我今天浇了水,明天就能吃上番茄了。”
“不能,得夏天的时候。”
“啊?要那么久咧,那我不浇了。”
小小的昭阳,顿时失去了乐趣,把马勺扔进桶里,跑着放飞他那对鸽子去了。
昭阳稀罕的不行,因为鸽子下了好几个蛋,来小卖部买东西的村民,见状就开玩笑的要拿走吃掉,昭阳便会竖起拳头,恶狠狠的警告人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才不会去吃,他还要等小鸽子孵出来,变成一群鸽子。
昭阳期待着,湛蓝的天空上,有一群属于他的白色精灵。
张国全骂了一声:“臭小子。”
只得自己拿起马勺,继续浇水,他也是期待的。
等到了夏天,菜地里会瓜果满枝,绿油油的。
昭阳放飞了鸽子,只有一只鸽子冲向天空,从鸽子下了蛋之后,公母鸽会轮流抱窝,直到小鸽子破壳。
一只鸽子飞到天空,发出的鸽子哨声,也足够优美了。
鸽子没有飞远,只在小卖部上空盘旋,在动听的鸽子哨声音下,杨雷来到了东地。
“昭阳,又看鸽子呢?”
昭阳抬头看了一眼,生怕别人是来抢他鸽子蛋的,谨慎的守在鸽子笼跟前。
杨雷见状,只好识趣的走进院子。
“杨支书,你怎么来了?”张国全一边弯腰浇水,一边问道。
“跟你说一下村里修路的事。”
“修路的事?不是柳科长在负责嘛。”
“嗐,我还是找你吧,怕她一个小姑娘做不了主。”
张国全这才直起身,正好也浇的差不多了,顺手把马勺扔进桶里,走出菜地:“什么事啊,柳科长还能做不了主。”
“来,杨支书,咱这边说。”张国全说着,往葡萄架下走去。
杨雷抬头打量了一下:“你这葡萄架长势不小,今天能结不少果子嘞。”
“嗐,留不住,还不够昭阳祸祸的呢。”张国全拿来小板凳:“杨支书坐。”
“修路上有什么问题吗?柳小禾跟我说,一个星期之后,就能正式动工了。”
“是,这方面工作,我都跟柳科长交涉过了,但是,这两天有村民向我反映,既然修了这个路,就应该好好的爱护,矿场的大车,最好别从村里过了。”
“这事啊。”张国全沉思了一下。
“我想了一下,不得不重视村民的意见,虽说是你们矿场出钱修路,但你想,修这么一条路,得花不少钱吧,大车经常轧的情况下,用不一年两年,指定轧坏了,最后,还不是等于白修。”
张国全很是认同:“说的有道理,这事矿场也有责任,本来有一条通往镇上的路,有时候拉煤的司机图省事,就直接从村子里过了,等我回去,让下面的人安排一下司机,以后不能再从村子里过了。”
不从村子里过也好,有些司机开车拉煤,走到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不知道减速,常常弄的村子里都是散落的煤灰,一到下雨天,流的到处脏兮兮的。
春天风又大,有时候,经常会有从矿场掀起的煤灰,飘落到村子里来。
院子外面的水缸,不盖上盖子,根本没法喝。
张国全也注意过这种情况,可是又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矿场就在那里,又不是说想搬走,就能马上搬走的,这可苦了村里的人。
村民家里经常落的一院子灰,也没有说啥,张国全已经很感激了。
现在有村民提出煤车最好别从村里路过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不容易修条路,出不了两年,再给轧坏了,矿场修路投进去的钱,也就跟着打了水漂。
他向杨雷答应下来,一定认真对待此事。
可杨雷专程来一趟,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如果单是这件事,柳小禾是可以做主的。
“还有一件事。”杨雷突然犹豫起来。
只怕接下来的这件事,才是柳小禾无法做主的。
杨雷迎着张国全的目光,继续说:“村民们建议,小煤窑拉煤的车,也不能从村子里经过。”
杨雷提到的小煤窑,自然是赵春牛的了,只有他的拉煤车会从村子里路过。
赵春牛小煤窑的位置,和矿场不一样,最初建立矿场的时候,为了方便,修了一条直通镇子大路的石子路。
风吹雨打下,早已不成样子了,此次给村子里修路,也会一并将那条路修成柏油马路。
而赵春牛小煤窑的位置,就没那么便利了。
由于小煤窑靠近南地的一条沟渠,又和上游村子接壤,沟渠那里只有一条小土路,还是下地的村民给踩出来的。
小土路是过不了拉煤的大车的,平时,小煤窑的大车,都会从南地经过村子,然后再拐上通往镇子上的大路。
杨雷通过村民提出的意见,修了路之后,也不能让赵春牛拉煤的车,从村子里经过。
说实话,这件事别说让柳小禾处理了,谁去处理起来,都会感到棘手。
因为不让小煤窑拉煤的车经过村子,那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用想,赵春牛肯定不会同意的。
“杨支书,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杨雷对赵春牛有成见,说起来都是几年前的旧怨了。
两人在村子里,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杨雷察觉出张国全脸上的变化,赶忙解释:“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见啊,村里人早就对你们这些拉煤的大车,有意见了。”
“说实话,你们矿场还好,他赵春牛就不一样了,干起活来,毫无规律。”
“常常半夜,拉煤车还从村子里经过,那声音多响啊,村民都被他扰得睡不好觉。”
杨雷抱怨了一大堆,倒是事实,天热的时候,赵春牛喜欢晚上干活,放炮眼产生的震动,有时候,能吓得你在床上正熟睡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这还不算啥,拉煤车产生的噪音,常常在半夜响起,村民们是深受其扰。
这不,入了春,离炎热的夏天也不远了。
赵春牛指定又像以前那样,晚上干活,白天睡觉,村民们哪能受得了这样的作息时间。
不让拉煤车经过村子,是集体村民的意愿。
他们也知道,路是矿场出钱修的,矿场好说话,说不让从村子里走,肯定是理解的,但赵春牛,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身为村支书的杨雷,这一次还真不是为了个人的恩怨,完全是替村民们考虑。
杨雷也知道,不让赵春牛拉煤车经过村里的事,不能他去说,俩人是有恩怨的,要是他去说,指定说不通。
不得已下,他只能来找张国全,本身路就是矿场修的,张国全这个矿长,是有话语权的,村民们也是这个意思。
“国全,你看咋办?这可是集体乡亲们求你办事呢?”
张国全这算是被架起来了,求人的杨雷,都不喊“张矿长”了,像以前那样,亲切的称呼他“国全”。
张国全微微吸了口么:“你让我想想,这一会,我也没有好的说辞。”
事情来的太突然,张国全觉着又不能冒昧的去找赵春牛,到那了,怎么说?
啊,路是我们矿场修的,你无权从这条路上过?
赵春牛不得当场发飙,说不让他过,他就不过了,他真过,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路是大家的,不是说谁修的,路就是谁的了。
你修路,是你自愿的,顶多算是做好事,可以感激你,但是,路不是你说不让走,就不能走了。
说到哪里,也没有这个理。
张国全坐在葡萄架下,现在的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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