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牛向矿场寻求合作未果之后,只得把重心放在招人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话,按照谢军的施工进度,杨家庄的路都该修好了。
小煤窑目前的状态,就是一边招人,一边干活。
在这忙碌的一个月里,村民是甭想清净了,天热了,地里的草长的大腿一样深,白天的时候,要下地拔草。
空闲下来,看修路的施工队,架着机械给村子里修路。
有坐在地头上谈论的,可真好,以后下雨,不用踩一脚泥水了。
国全这娃子不错,有这娃子领导矿场,杨家庄也能跟着沾光。
谈论了一圈后,又回到赵春牛身上,这死球蛋的,只怕是要疯了。
可不是咧,拔了一天草的村民,腰都直不起来,累成了啥样子,想回到家,晚上睡个安稳觉都不成。
经过村里的拉煤车,常常折腾到半夜,这个时候,你以为可以睡了,刚眯上眼,南边小煤窑放炮眼的声音,又会吓得让你一下子坐直身子。
别说人了,狗都缩在旮旯里不敢出来。
赵春牛是要疯了吧!一天就那二十四个时辰,他是连一个时辰都不带松懈的。
当初杨老怪使唤两个女婿,也没有这么干的。
村民的怒火是在一个雨夜被点燃的。
那晚下着毛毛细雨,明明水是用来灭火的,偏偏这场小雨,让村民积攒了好几天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起因是从赵春牛小煤窑过来的一辆拉煤车,撞死了村民家的一只羊。
当时,村民就跟那司机拉扯起来了,不把羊赔了,就甭想走。
司机也自知理亏,要不是下了雨,加上天黑,视线不好,也不至于撞上去,可说什么都晚了,对方现在拉着他,就是不让他走。
他只是一个小司机,好说歹说,死的羊让村民去找赵春牛,人家是老板,路上出了什么事,也都属于赵春牛负责。
村民可不管那一套,谁赔都行,把钱现在就拿过来,否则的话,别想走。
事情到这,双方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本来就是一件很容易解决的事,你司机开车撞死了羊,这是事实,直接当场掏钱也好,或者回去让赵春牛把钱立马送过来也好,赔了钱,也就没什么好纠缠的了。
偏偏这个司机有些情绪,主要是因为对方村民的语气不好,骂了他两句,他就仗着后面是赵春牛,有心把赔钱往后拖。
他哪里知道,村民语气不好,是有原因的,正是对赵春牛有成见,拉煤车半夜还从村子里过,结果又撞死了一只羊,语气哪里能好了。
“你妈了个蛋,你赔不赔?不赔,你今天别想走。”村民又骂了一句。
司机一皱眉,当即就拉开车门准备走人。
反正他天天在村子里跑车,根本就不用担心他跑了。
“下着雨嘞,我每天都经过村子,明天把钱给你捎过来,送完这趟货,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司机嘟囔着上了车,一只脚刚跨上去,屁股还没抬上去,就被村民拽了下来,一屁股蹲坐到泥水里。
司机火了,村民也火了。
好嘛,不关羊的事了,羊死了,躺在一滩泥水里,动都不动。
现在就说说你司机的事。
你司机等着睡觉,知不知道,就因为小煤窑天天晚上折腾,多少村民都跟着遭罪。
你还想睡觉,都不睡了,让他赵春牛马上过来,看他能不能睡?
村里人本来住的就近,吵吵闹闹下,出来不少围观的邻居,全都在指责司机的不是。
司机一看那架势,今晚上不把羊赔了,指定走不了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把车留下来,自己赶回小煤窑,准备让赵春牛过来解决此事。
赵春牛是在半个时辰后,才匆匆赶回来的,小煤窑正干的热火朝天呢,少一个人,得耽误出多少煤,要不是司机出了这档子事,他真没时间过来。
一路上对司机骂骂咧咧的,净耽误事。
司机表示也很冤枉,下着雨呢,不把羊拴到羊圈里,跑到大路上,撞死了活该。
村民也是,都是一个村里的,还能怕他赵春牛跑了不成。
赵春牛是压着火来的,看到那么多村民围在拉煤车跟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赔了钱,了了事,他还得赶着回去干活呢。
时间紧张,可不能耽误。
赵春牛放低姿态,一边赔着不是,一边问村民要多少钱。
村民伸出两根手指头:“二百。”
赵春牛数着钱的功夫,先是看了那村民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死羊。
娘的,欺负人没吃过羊肉是不,纯属他娘的瞎要。
那只死羊是半大的羊羔,撑死三十斤的样子,市场价也才三块钱左右,多要了一半的价格。
村民看出赵春牛的犹豫:“少一个子儿也不行啊。”
“行行行。”赵春牛猛点了两下头,一边数钱,一边抱怨:“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眼红老子挣钱,给,老子还不差这一点儿。”
村民兴高采烈的接过钱,赵春牛暗骂了一声“短命鬼”,接着大声问了一声:“咋样,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村民拿到钱,别提有多高兴了,放到集市上也卖不来这么多钱。
赵春牛掂起死羊,赔了钱,羊就是他的了,正好,拿到小煤窑改善一下伙食,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身子架都快累散了。
结果一过手,连三十斤都不到,花二百块钱买了这么一只小羊羔,亏大发了,他是越想越气。
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和村民好好掰扯掰扯的,现在不行,他得赶着回小煤窑干活,他是准备忍下去的,可接下来一件事,让他彻底无法再忍了。
解决了羊的事,司机准备马上发动车子,继续送煤,眼睛也就往车厢上随便那么一撇,这一撇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
“赵,赵老板。”
“又咋了。”赵春牛正憋着一肚子火呢,都怪这司机,也不知道开车的时候,眼睛是不是钻到裤裆里去了,撞死人家一只羊,害他被讹钱。
司机指着车厢,颤颤巍巍的说:“咱的煤?煤咋少了?”
赵春牛踮起脚一看,本来满满当当的一车煤,整整少了四分之一。
这里除了围观的村民,没有外人。
赵春牛转过身,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冷声质问道:“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在这时,司机又惊呼了一声,指着拉煤车的另一侧:“赵老板,煤都被洒到这边了。”
赵春牛赶忙跑过去查看,少掉的煤,跟洒肥料一样,洒的到处都是,浸泡到泥水里,黑乎乎的。
因为赔羊的事,被村民讹了一把,再加上车上的煤被扔掉,赵春牛压抑在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立马朝司机喊了一声:“去,把小煤窑的工人都给我喊过来。”
“不让老子清净,都别清净了。”
围观的村民不少,赵春牛一个人是没法对付的,把干活的工人全都喊来,势必要给这些个村民好看。
下着春雨的这一夜,杨家庄热闹极了。
大半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有一部分跑过来看热闹。
看热闹是一方面原因,和着其他村民一起,跟赵春牛对抗才是真正的原因。
东地的院子里,白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她问张国全:“村子里好像出事了,你不去看看。”
下了雨,张国全正把葡萄架下的板凳,往堂屋搬呢。
“我不去,真有事,也是杨支书去解决。”
白鸽抿嘴笑了:“真奇了怪了,以往不让你去,还拦不住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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