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是巧合吗?现在想想,柳小禾有多幸运。
今晚要不是杨建民在,那就算周生没来,也是多了一个赖毛,柳小禾同样深陷危险。
张国全沉默良久,下过雨的夜,已能感受到凉意。
恐怕再下几场,秋的感觉会越来越浓。
“建民哥,小禾的安全,确实是我忽视了,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杨建民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说了,你会咋个办?”
“嗯?照你这么说,她一个人在这是挺危险的,赖毛算是个意外,但周生已经有过三次来五金厂的事件发生,不能不当回事。”
张国全想了一下:“不如让小禾去县城的公司,负责业务这一块,那边住宿条件好,也能远离周生。”
杨建民似乎料到一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柳姑娘要是离开了产业基地,那一堆数据该怎么办?账单,进货出货表,可复杂着呢,咱这都是乡下人,她要是去了县城,没人能像柳姑娘整理的那么细致。”
“还有,就算你能整理,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吧,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管着,柳姑娘能给你帮不少忙。”
“所以,为了产业基地,我觉着柳姑娘不能离开,也就没有告诉你。”
杨建民自说自话一样解释着。
这样解释,倒是符合常理,杨建民是为了产业基地,也是为了他张国全,才关心柳小禾的人身安全。
但张国全总觉得,有点牵强的感觉,杨建民似乎在强行圆说。
“建民哥,我觉着咱俩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你说实话。”
杨建民装糊涂一样:“啥实话?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相信我?”
张国全微微摇头,犀利的目光看向杨建民,似要穿透对方的身体,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到现在,张国全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了解杨建民。
因为这个人的心是封闭的。
二十年的苦难生活,从一个孩子到中年男人,如此漫长的时光,早已将他的心彻底封死了。
要不然,他不会崩溃掉,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样一个人,是没人能看透的。
你看不到他的悲伤,看不到他的喜悦。
他的心,似石头一样,开不出来花,也长不出来草。
“你?该不会喜欢上小禾了吧?”
张国全刚一出口,瞬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而杨建民更是窘迫的乱摆手。
“这?这咋可能?国全,你可别瞎说,咱是啥条件,比人家大了多少岁,咱?咱还是个杀人犯?”
杨建民过于激动,行尸走肉般回了院子。
还能听到他的呢喃声。
“杀了自己的爹,大不孝…咱哪敢有那心思…”
张国全也觉着不可能,谁和柳小禾走到一起,他都能找到合情合理的说头,唯独杨建民不可能。
首先杨建民,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再就是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条件,成长条件,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俩人完全是,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天,一个地,永远是相对立的。
光是把这俩人放在一块想想,都觉着过于离谱了。
第二天,天气放晴,昨晚儿那阵雨只是秋收季的一个小插曲。
但没人敢怠慢,谁知道今年的老天爷是啥脾气,生怕再来几场雨,收玉米的速度更快了,大人小孩齐上阵,一幅生动忙碌的秋收图,由绿变黄,正在大地上不断的变换着。
产业基地几乎是在停工状态,只待秋收后大干一场。
和着杨建民一同把地里的庄稼收了,刨掉玉米杆,再到把玉米编成串,晾干打出来,播下麦种,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月里,矿场发生了一件事。
因为矿场的工作和秋收有冲突,在不影响矿场工作,又不耽误秋收的情况下,当时矿场制定了一个可行方案,一直实行了两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周生能按照原来的方案,本可以避免这种冲突的。
偏偏周生很讨厌这些农民工人,有意无意的刁难他们,有些村民为了矿场的福利,选择忍下来,但有些村民没法忍受,凭什么秋收不给假期,原来张矿长在的时候,都是先紧着秋收来。
怎么到了周生,就不给假期了,本来就是家里的劳动力,那不让回家,难不成让玉米烂到地里。
为此,农民工人开始闹事,声势壮大,连黄永康都知道了。
最后,黄永康嘱咐周生,可以让他们回去秋收,要么请假,但没有工资,要么离开矿场,不缺人,离了谁,矿场照样转。
请假天数不得超过十五天,否则不用来了,忍下来的村民,没办法,只能白天黑夜的在地里连轴转。
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的,一气之下,索性离开矿场,干的太憋屈了。
有村民来找张国全抱怨,但现在的他,已和矿场没有任何关系,胳膊再长,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矿场去。
村民们愤懑之余,念叨着说,矿场这样下去,早晚完蛋,等着吧,会有这一天的。
张国全心里只有无奈,他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精力去过问矿场的事。
秋收之后,产业基地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是砖厂,在柱子的领导下,公司的业务员揽了不少订单。
但这些订单不是平山县的,而是围绕平山县周围其它县城的。
平山县境内,杨家庄砖厂只能守着附近几个乡镇的市场,没办法再往前进一步,只要有往其它乡镇拓展市场业务的苗头,会迅速遭到县南砖厂的低价打压。
处于劣势的杨家庄砖厂,只得暂时遵守这一“平衡”下的局面,但只占有小份额市场的平衡,并不是张国全想要的。
为此,一直在寻求出路,来打破这种“平衡”。
平山县境内不行,那就从外面开始。
直到柱子这天从公司打来电话:“张总,近段时间,咱公司往周围县城拓展业务,已经被外县的砖厂注意到了,今天上午,有人打电话到公司,威胁了咱的业务员,说再去他们县城揽业务,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坐在五金厂办公室的张国全,握着电话筒,并没有因为柱子的话,而去在意公司面临的威胁。
“没关系,不用理会他们,我要的就是他们注意到咱源火集团公司,接下来,继续往外拓展业务。”
“我知道了张总。”柱子挂断了电话。
张国全来到砖厂,顺便把杨天宇一块带了过来。
“张叔,砖厂现在可真忙啊。”
杨天宇看着热火朝天的砖厂,发出惊叹。
进入秋季后,天气有了寒意,可砖厂干活的村民,仍然赤膊上阵,干的汗流浃背。
张国全站在高岗上,任由秋风吹打在轻薄的衣衫上。
“天宇,我已经说服你爸将你留下来,但你爸只给了我一年时间,如果五金厂还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你就必须离开五金厂。”张国全的目光从砖厂收回来,看向杨天宇。
“对于五金厂,你计划的如何了?一个多月过去了,你该给我个方案了吧。”
“张叔,方案我已经做好,从螺丝样式以及生产规划,按照市场情况,全都做了详细计划,绝对不会再出现原来准备不足的情况。”
原来,一股脑的投了五金厂,一股脑的开始生产,没有任何计划,结果投进去大量人力,财力,生产出的螺丝,却不被市场认可。
五金厂一度陷入举步维艰的局面。
“还需要什么?”张国全看出杨天宇的欲言又止。
杨天宇犹豫了一下:“需要一套设备。”
张国全问:“现在的设备,确定不能用吗?”
“能用,但设备太老了,精度达不到,外面的大工厂也已慢慢淘汰掉了,咱要是还按照老设备去搞生产,没有优势,很难打开市场,必须严格把控精度。”
张国全深呼一口气:“买一套新设备,得多少钱?”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买设备,意味着又要投入资金,很可能,是他承受不了的价格。
“我在大厂的时候,打听了一下价格,预计要十五万。”杨天宇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解释说:“这还不是进口的设备,进口的更贵,目前没必要用进口的设备,精度上足够用了。”
至于哪种设备的精度更好,张国全已不再关心了,他只记住了价格,哪怕退后一步,不选择进口设备,精度够用的情况下,也需要十五万。
尽管他脸上故作淡定,心里面还是突突乱跳。
“十五万?”
张国全甚至产生了放弃五金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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