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见这家伙再被噎住口,心下又是一阵爽快,他隐约体会到了唐白虎的乐趣。
他唇角一掀,俯身问起:“说起来,你的体质也是有些古怪,体内那股澎湃的生命力,似乎不弱于你师妹啊?’
“呃……”
听到这,唐白虎瞬间就怂了,这特么怎么绕着绕着,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开什么玩笑!
这能说嘛?!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啪啪几声便是想要跑离藏经阁。
李老乐了,也不阻止,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臭小子,敌人的秘密可以挖掘,但有些秘密,让它自然而然浮出水面即可!”
这般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得唐白虎愣了愣神。
是啊,谁没有些秘密呢?
“放心,她是我师妹,我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的!”
扒着门缝,唐白虎喊道。
李老压了压草帽,神情严肃道:“老夫的意思是,如果她未来不小心成为了你的敌人不要心慈手软。”
咚!
唐白虎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他反身望向这老头,脸上逐渐冒出了三个问号。
“你认真的吗?”
李老没有回话,挥挥手不再看他,道:“去吧!”
“什么玩意儿?”
唐白虎皱着眉,从藏经阁三层扶着楼梯走下。
他总觉着这草帽老头时而正经,时而失常。
真以为他变好了的时候,这老头总能给你带来一些什么意外惊喜。
“什么叫成了敌人不要心慈手软……”
“这是为人师父能说出来的话吗?”
甩甩脑袋,将杂念抛除,唐白虎不再多想。
毕竟是个谜一样的老男人,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步过二楼的门口,望了眼略显眼熟的黑色光团,唐白虎来到了第一层。
那日不小心被烧坏的书柜书桌,基本上都已经补齐,并且全部加上了阵法防护,显然是为了防止意外由内而生。
一想到彼时拼命救火的画面,唐白虎不禁莞尔,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重新迈开脚步,手撑住藏经阁的大门,就要推开。
“要出去了吗?”
意念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道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但传达的问询之意,尤为明显。
唐白虎身子一僵,偏头向侧方望去。一楼门口的角落中,有一方圆台,圆台之后,偶尔会出现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
这个人永远落在阴暗处,根本看不清面容,唯一能察觉到的,便是其永不间断收拾玉简的动作。
是的,他手上拿着玉简,便是连此刻的问话,也是在抬头进行。
唐白虎有“琉璃佛隐眼”,看得比别人清楚些,但注意力一聚拢到这个人的身上,画面便是一阵模糊。
饶是如此,他还是能看见这个男人的双手拇指齐断,合计仅有八指。
即便如此,其手上动作依旧不曾有半点停顿,灰尘簌簌飞舞间,手中青色玉简越显灵性。
“是的,前辈。”
唐白虎略显僵硬的躬身。
上一次他见到这男子的时候,是拿了“日冕天火”后过来登记,然而对方一言未发。彼时以为这家伙只是一个类似看护人的角色,亦或是李老的丹童之类。
但多次初入藏经阁,唐白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这种没事窝在藏经阁,永不出面的家伙就像是拿着扫把只扫落叶的宗寺僧人,肯定是最牛逼的存在。
可即便是前面两次“极影”入侵,他都不曾见过这男人出现。
这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永远不会插手世间之事。
但今日,他竟然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
奇了怪了,刷存在感吗?
“前辈可有什么吩咐?”徐小受仔细回味着方才的问话,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双指合并,灵气缓缓注入在淡青色玉简中。
空气足足沉寂数十秒,那道听不出任何显性象征的意念才再次从徐小受脑海中出现。
“去哪?”
徐小受嘴角一抽,后槽牙吱吱作响。
敢情憋了这么久,你就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外面。”他指着灵藏阁的大门,示意自己可否离开。
哪怕这有可能是个大佬,但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徐小受也不指望对方看顺眼了赐一番机缘什么的。
没必要,说不得还是祸源呢!
又是等待了良久,依旧不曾有回答,徐小受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凉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回话有误?
果然,这种大佬就喜欢惜字如金,让人胡思乱想。
徐小受不得已,只能再次思量起这男人的两句话:
“要出去了吗?”
‘去哪?
这不明摆着自己要离开灵藏阁,何必多此一问?
还是说,他要问的,并不是眼前的离开?而是桑老所要求的,和木子汐约定的十日之后?
徐小受有些惊疑,他再次等待了许久,发现这男子依旧没有开口之意,只得补充道:“外面,下界。”
男人手中手指一顿,继而继续收拾玉简。
“去吧。”
又是简短的两个字,以意念形态直接出现。
闻言,徐小受脸色瞬间黑了。
看这情况,方才这家伙俨然就是把自己给忘了啊!
这货有病吧,没事出言把自己留下,问了两句废话之后,把人给忘了?
“我……”
徐小受满腔骚话差点就直接飞喷而出,还好在关键时刻刹住了车。
他看着男人的八指,想要看清他在收拾什么玉简,但所示之景,一片朦胧。
哪怕是“琉璃佛隐眼”都看不清!
“果然是个大佬吗……”
他的视线上移,落在这家伙的脖颈处,唐白虎顿时沉默。
朦胧之间,能看到这是一个极为狰狞的巨大伤口,直接落在大动脉上。
哪怕此时已经恢复,但留下的痕迹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仅凭这个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脖子的伤疤便能看出这男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痛楚。
那般伤势,估摸着连脖子都差点断了吧,竟然可以恢复过来?
“不是个善茬,不能喷,还是躲着为妙!”
心中暗忖着,徐小受吞下骚话,直接一个抱拳。
“前辈告辞!”
说罢便是推开大门,迎着阳光迈去。
啪!
木门回弹打住,阴暗处多了一个会动的草帽。
黝黑的桑老面无表情的倚在门边,足足看着男人刻了半晌,终于道:“老夫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嗡——”
男子停下手上动作,对着手上玉简注入灵气。
待灵气注入完毕,玉简发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他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浑浊,有一双和阴暗气氛完全融为一体的双眸。
裂开嘴笑了笑,沙哑着声音道:“总得看看我那半个徒弟,安分下来是个什么样子”
桑老瞬间勃然大怒,咆哮道:“那是老夫的徒弟,和你一点关系没有!”
砰!
男子不语,一指如剑,直接洞穿了手中玉简的正上方。
孔洞成型的瞬间,玉简青光绽放,映亮了二人表情各异的面庞。
桑老看着那般剑指沉默了,良久才是嘲讽出声道:“弄这东西有个鸟用,还以为和千百年前一样,谁都会给你面子?”
“总会派上用场的。”
男子笑了笑,没有激烈反驳,只是轻轻将青色玉简扣在桌上。
咚!
青光不断闪耀着,为这般阴暗的角落提供了些许明亮。
桑老眼脸一低,看到了其上的图案。那是一个刻画得栩栩如生的赤身女子,体态婀娜,风韵多姿。
尤其是那垂头抱膝的低泣之态,简直我见犹怜。
给画面凭添几分诡异色彩的,是其四肢戴着的沉重镣铐。
那锁链绵延而开,直至消失在令牌的边界,仿若从天地根部而生,先天枷禁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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