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图案不断融合、变幻,终于不再变化,最后化成一个极至繁复的符文。
这个符文,是三维的,也是四维的,甚至是更多维的。它呈现在这个世界里,能被黎子夕等人看到的,只是不完整的部分。而无法显现的另一部分,连接着未知的空间和时间。
它表面不动,每一笔都分明至极,似独立于这个世界。但组成这每一笔的每一个点,却无时无刻变幻个不停。
脑白给出的反馈是:此符文无法记录!
又三分钟过去,在某个瞬间,似有无形的波动掠过。黎子夕的心猛地一颤,他莫名觉得,这个世界在这一刻从此变得不一样。
而符文在悄无声息中湮灭。
对冲机里,呈现一片虚无、一片混沌。而在虚无中,黎子夕隐隐感觉到,那曾经符文的正中,有什么在酝酿!
那是……
蓝院士缓缓吐出两个字:“奇点!”
奇点即将出现。
实验已经成功。
没人欢呼!
赛门神色木然,而温教授,他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蓝院士叹道:“身为一个科学家,此刻是我一生中最荣耀、最自豪的时刻。但身为一个人类,此刻是我一生中最耻辱、最罪恶的时刻!”
温教授膝行几步,他抱住蓝院士的大腿哭道:“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黎子夕叹道:“奇点出现了,你的目的达成了。温老师,我想,现在你可以冷静下来了。我请你冷静地想一下,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它就一定是真实的?温老师,这个世界是一个拥有灵能的世界,灵能无所不能啊。”
黎子夕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
温教授如遭雷击,他呆呆地说道:“是啊,为什么我就那么笃定,我的妮一定是背叛了我?为什么我就这么冲动,一骨脑地只想毁灭世界?不对,这不对。”
“想要知道真相吗?”黎子夕拿出立体留影仪,他按下开关:“好好看看吧!”
一束光线从投影仪里射出,在空中投射出一道立体的身影。
身影栩栩如生,真实的仿佛触手能生温。
温教授痴痴地看着这道身影,他哽咽道:“我的妮啊!”
李康妮呆呆地跪在地上,眼里泪如泉涌。
她双眼肿得像桃子一样,也不知是哭了多久。
她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真的。”
直到一声怒喝“李康妮”,李康妮才惊醒过来。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李康妮爬了过来,她急切地说道:“温哥哥,你在看吗?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那天你没出现,我特别绝望,我就答应了莫特利的表白,但我拒绝了他的亲吻。那个晚上他想留在我的房间,我赶他走,我没让他碰一根手指头。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温哥哥,我特别想把自己交给温哥哥,于是我去了温哥哥的房间,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我明明心里想的是温哥哥,眼里看到的是温哥哥,可最后我找的是莫特利,我嘴里叫的是莫特利?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诡异的梦。可为什么这个梦会变在这样,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李康妮崩溃了。她神经质地说着什么,说的是什么,没人能听得清。
那名头发花白、体型雄壮如狮的老者出现在镜头里。
“温志国,你看到的和你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李康妮是名普通人,你和赛门也只是二阶职业者,要迷惑你们的感知便不难。而这次出手的是一只兽王,是名擅长精神控制的巅峰强者。所以原谅李康妮吧,她所说所行跟她所想,完全是两码事。她只是一个被兽王操控了意志的可怜虫。”老者解释道。
“他不会原谅的,”李康妮惨笑道:“我了解温哥哥,他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不管怎样,我的精神出轨了,我的肉体背叛了,这就是即定的事实。他怎么可能原谅我?”
温教授张嘴,他很想说出“原谅”这两个字,可他的嘴唇拼命蠕动着,那两个字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黎子夕见状,心中长叹。
李康妮凄声说道:“可是我想要求得原谅,我很奢侈地想要求得温哥哥的原谅啊。我很希望在温哥哥的心里,我还是那个洁白无暇、一心一意只爱着他的小姑娘。”
“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但至少,我能洗刷掉我身上的罪恶和肮脏!”
看着镜头,李康妮痴痴地说道:“温哥哥,我想对你说,我从来都很爱你,从八岁那年直到现在;我从来只想嫁给你,从十岁那年直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爱或许曾经动摇过,但,从始到终都不曾改变过。”
“我爱你,温哥哥!”
深情地说完这句话,李康妮举起了右手。
她手腕上,有着一个形似手表的仪器。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温教授猛地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他用尽全力扑了上去。
他的身子穿过光影。
“不,不,不要……”他伸出手。
他的手,穿过李康妮的手。
李康妮的手重重拍下。
拍在表盘上。
一团耀眼的电光,猛地炸起……在她身上。
老者这才意识到什么,他瞬间出手,一团青光笼罩住了李康妮。
但晚了,李康妮的半边身子已经焦黑如炭。
最后看了镜头一眼,李康妮倒下。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
画面的最后,是老者的一声长叹。
画面消失。
温教授伏地大哭:“对不起,妮,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蓝院士怒目喝道:“是,你有错,我有错,我们都有错!”
他一把抓住温教授的衣领,指着奇点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如果这个世界因为我们而毁灭,那我们就是人类历史上最恶最罪无可恕的罪人!”
温教授哭道:“老师,我现在只想死。”
蓝院士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是,你可以死,但在死之前,你必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温教授喊道:“奇点不可控,结果已经注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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