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仁老师说她没有办法和我讲一些境界上问题,只能把她当年的所知,所见说出来,让我自己来理解,何为谋局者的最高境界。
我就像听连载故事一样,听汪仁老师回忆起89年的事情,地点也是这个文德小苑,那时春意盎然,菜市口看不见的刽子手案才过了大约两个月。文德老先生越显龙钟老态,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拄着拐杖看着院内盛开的桃花。
这时,汪仁拎着一只活鸡从市场回来,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文德老先生的表情,无奈一笑:“您这是又和谁生气了。”
“还能有谁?”
“您真是,哎~真是谁在身边不见谁的好,大师兄天天伺候您,您怎么老看不惯他。”
“是他愚笨。”
汪仁老师也没搭茬,喊了一声:“小十,出来杀鸡。”
听得东厢房没有动静,汪仁老师纳闷:“这才几点,又跑出去了。”
“大概去觅食了。”文德老先生坐在椅子上搭茬说。
“小十来了一年多了,不学无术,您也不管管,天天跟大师兄生闷气,您这不是偏心眼吗?”
“小十聪慧,一点即通。”
“整个一饭桶,我可没看出他哪聪慧?”
文德老先生用拐杖敲地面:“那是你愚笨。”
“行,我们都笨,我不说您宝贝的关门弟子行了吧,这鸡怎么吃?炖汤,还是酱烧。”
“让你大师兄弄就行。”
汪仁笑了:“还不是得我大师兄。”
过了一会儿,大师兄张四刚才南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洗衣盆,里面有着一家子的换洗衣服。看到汪仁正在给文德老先生捶背,面露微笑:“师妹,你回来了。”
“嗯,师兄,我买了鸡。”
“一会儿我弄。”
这时,李九背着画板从外面,高晓娟在后面跟着:“今天画我呗。”
“不画!”李九冷漠回答。
“脱了衣服那种。”
李九停下脚步:“你脱吗?”
“脱!”
“那也不画。”
咣当,门开了,曹十风风火火的回来了:“高晓娟,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山东包子。”
“不吃!”
“都买了啊!”
“你让李九画我,我就吃。”
曹十听了扯着嗓子喊:“李九,给个面子呗!”
……
汪仁在旁边看得眉头皱起,嘴里嘟囔着说:“这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李九,曹十,出来杀鸡。”
大师兄张四还在那边晾衣服,听到汪仁的喊声:“别喊他们,一会我弄就行。”
“那怎么行,你是大师兄,又不是这个家里的仆人。”
生气的汪仁正要进屋把李九和曹十揪出来,文德老先生大声说:“三丫头,让你大师兄弄就行。对了,你今天回来了,下午和你大师兄一起去看病。”
张四听文德老先生这么说,赶紧接茬:“师父,我不去,我没病,下午我还得伺候您睡觉呢。”
汪仁察言观色,一看文德老先生又要发火,赶紧说:“去,去,中午吃完饭就去。”
说完,汪仁进了东厢房,把打迂回战的三人叫出来帮忙,杀鸡的杀鸡,烧水的烧水。
中午这顿山东炒鸡吃的还算顺利。下午,汪仁陪着大师兄张四去看病。如今的汪仁已经在北京成家了,小女儿都上小学了。从心里上,汪仁是感激大师兄的。当年她丈夫的父母反对他们夫妻的婚事,汪仁虽然选择和书香门第的丈夫分开,但是却生下了他们的孩子,独自抚养。
那时,李九和曹十还没有来,她也是刚刚到北京两年,是大师兄张四照顾她,她才能一个人把儿子养大。后来,她丈夫的父母去世,两人偶然相遇,丈夫这才知道他们有一个儿子,而她的丈夫也是奇人,他因为父母不喜汪仁没有娶汪仁,却没有因为父母再娶别家的女人。他一边是孝,一边是爱。
两人相逢之后,父母已经去世,他们两人再无障碍,领证结婚,婚后又育有一女,婚姻美满。
……
虽然嫁出去了,但汪仁可没离开文德小苑,西厢房还是她的,哪怕李九和曹十来学艺,也是在在东厢房那边做了改造。今年,高晓娟来访,作为客人,汪仁才让出了西厢房。
大概因为她嫁人了,或者她是文德老先生的唯一女弟子,所以,也只有她对师傅不满,同为一家人,怎么能老偏袒小的。
……
今日,汪仁陪着师兄去看病。师兄因为文德老师的缘故,终日不出小苑。在家里到不觉得,这一出来,汪仁发现师兄也是奔六十的老者了,这样的人还在辛辛苦苦的照顾着这一家子。
奔六十的张四因为练习武术的原因,身体健朗,但汪仁知道,他的精神一直有问题。师兄有分裂人格,上午是一个练武的厨子,下午就是学识渊博的文人墨客。
这一次要去的是一家叫冬阳私人心理会所。汪仁陪着师兄张四去过三次,张四也就去过五次,心中排斥。但文德老先生坚持让张四来这里治病。
心理学!
虽然当时还没有那个概念,但汪仁知道,在二战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师父,对于心理学并不陌生。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治疗大师兄的人格分裂,非得要来这个曾经是宠物医院的心理诊所。
因为,汪仁本身就是心理学方面的翘楚,所以,她总是对着段山的医疗手段有几分怀疑。段山是卫校毕业的高职生,在那个年代这就算是有学历的好医生,曾经是心脑科,这也无可厚非。但是,段山是西医那边的心脑科,离开医院后,他用的更多的是针灸加汤剂来治疗心理上的疾病。
别人的治疗效果怎么样,汪仁不知道。但她认为,大师兄这种分裂的人格,这种治疗方法没有用。可是呢,文德老先生一直坚持,汪仁不相信自己能看懂的东西,师父会看不懂,所以,她一直也在致力于发现自己看不到的那一面,目前,她还没有看出来段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路上,师兄张四都是沉默不语,汪仁知道张四心里排斥去这个心理诊所,但又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汪仁叹气:“大师兄,我知道礼仪上的尊师重道,但你总不能半个不字都不说吧。师父毕竟都是八十几岁的老人家了,他英明一世,也有老糊涂的这一天,您就不能……”
“师妹,正因为师父老了,我更不能违逆他老人家的意见,百事孝为先,如今天下太平,我能做的就是让师傅安享晚年。”
听得此话,汪仁叹气,这大师兄怕不是三十多年就和师傅学到了一个倔字。
说话间,两人的公交车已经到站了,从车上下来,走进冬阳私人心理诊所。改革开放之后,很多新东西脱颖而出,不过这心理诊所到不多见。
今日这里有所不同,平日温和、胖乎乎带着笑容的老医生,换成了一个穿着崭新白大褂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梳着一个中分头,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段医生不在?”
“我父亲被警察带走了,他涉嫌杀害我后母庄静。”
这个消息让汪仁惊愕当场,那个常年笑呵呵的老医生会杀人吗?
段山有一个年轻的媳妇,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这个媳妇比段山小十几岁,比段山的儿子段冬阳也大不了几岁。老夫少妻,这是一个让人羡慕的事儿,怎么就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呢?
……
汪仁本打算回去,但张四说:“都是老熟人,既然段医生有了难,那咱就帮帮忙。汪仁,你要不先回去,孩子放学还要有人接。”
“没事,我家男人机关工作,下班早,他能接。我和你一去看看。”
……
到了派出所才知道,这件案子和刑侦一大队调查的一件连环杀人案有关,已经转到了刑侦一队那边。因为和刑侦一队的王泽义相识,汪仁和张四马不停蹄去了刑侦一队。
忙得焦头烂额的王泽义知道张四和汪仁来访,抽空来见两人,听到汪仁问段山的案子,王泽义面露难色。
汪仁察言观色:“是不是不能说。”
“那到不是,就是这案子有点长。”
张四微笑:“官爷劳累,我看旁边有一个茶楼,不如我们喝茶,聊天,官爷也缓缓精神。”
王泽义一脸尴尬:“文德老先生拿我逗着玩,张大哥,您就别逗了,叫我小王就行。”
汪仁借坡下驴:“小王,咱一起喝茶去吧,不会不给面子吧?”
“给,给!”
……
三人走进茶馆,要了茉莉花茶,慢慢细说。
这还是真是一件老案子,十二年了,每年春季都有这么一起,十二个死者男女老少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凶手很干净的处理了现场并带走了死者的手。
今年的死者叫庄静,当时案子转到刑侦一队这边的时候,王泽义的同事们也是很头疼,这件棘手的案子好像就是为了打击警察们的自信心的。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案子刚转来没有多久,凶手就来自首了。
凶手就是庄静的老丈夫: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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