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接着说道:“说来也巧,我上大学时的宿舍号是516,我的学号后三位也是516。
所以,不止一位老师说我跟516有缘,有的甚至问我知不知道516有什么特殊含义,我说不知道。
于是,他们就告诉我516是怎么回事。
我才明白,那场长达十年的运动,就是从二十六年前的5月16号开始的……”
何楚天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过一会儿,他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接着又问道:“你的老师跟你讲过蔡天国?”
“是的,我的宿舍是12号楼,管宿舍的老师跟我讲过,当年就在离12号楼不远的地方,有个学生死了。所以我一直记得他的名字,叫蔡天国。
之所以对他的印象深,是听说他曾经是咱们学校校击剑队的,拿过全国高校重剑比赛的冠军。
还听说他后来被埋在紫霞湖边。
可是我去紫霞湖找过,甚至整座紫金山都寻遍了,也没找到。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你怎么会想起跑来问我?你我之间素不相识。”何楚天一只手来回比划着问道。
“因为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无意中从会客室的画册里发现,楚天集团成立的日子居然是5月16号,而且何总您又是宁大毕业的。心想这么巧,所以,就想来弄个明白。”周海洋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直勾勾盯着何楚天,又补充一句:“而且我还知道,您当年和蔡天国是一起的,两人关系非常好。”
何楚天沉吟半晌,微微一笑:“你倒是真肯花心思,难得你有这份心了。好吧,我就跟你这位小学弟聊聊吧。
天国比我大两岁,那时候我俩都风华正茂啊,我至今还保留着一张他手持重剑的照片,真是英武帅气。
那场运动开始以后,我和他是一起的,我主要跑外联,他主要负责保卫。
那个日子我一直记得,是二十四年前的5月30号,就在你们12号楼东北角的路边,对立派六十多人和我们这一派的十几个人打起来了。
没想到的是,天国被对立派的人设下的陷阱绊了一跤、摔了个后仰,对立派的人立刻一拥而上……那场面惨不忍睹!
等我们这一派的人拼命把天国救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足有二十多处。
那时候的人呐,那种狂热的精神,连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法理解。
我们几个把天国送到医院没多久,他就走了。”
一直默默倾听的周海洋忍不住问道:“他后来是埋在紫霞湖畔吗?”
何楚天先是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起初我们是把他埋在紫霞湖边,因为天国很喜欢在紫霞湖游泳,无论春夏秋冬,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去。
后来被人家发现了,说这么著名的风景区怎么能出现坟墓,所以我们又把他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迁到哪里?”周海洋不禁追问。
何楚天瞟一眼周海洋:“就在紫金山脚下,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几个人知道。
那些年大兴土木,等我们发现后赶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夷为平地,连尸骨都找不到了。最后我只能捧着一包土回来……”
说到这儿,两个人竟然同时叹了口气。
何楚天又接着说:“即使坟墓还在又能怎么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还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听得出神的周海洋郑重地一点头:“我明白了。”
“不!你永远也明白不了!”何楚天说完这句话,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你扯这么多,而且扯也是白扯,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们这代人根本不可能懂。”
周海洋听何楚天这么一说,连忙套近乎:“可能是触动您的什么心事了吧?也可能是您把我当成您的忘年交了。”
何楚天听周海洋这么一说,却狡黠地一笑:“你小子今天不会真是来听我讲故事的,说吧,费这么大劲找我什么事?”
周海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了,略带局促地把来意挑明了。
何楚天直勾勾盯着周海洋问道:“机电部颁给我们的微机生产许可证,你们能随便拿去用?这还能叫许可证吗?”
“总应该能想出变通的方法吧何总,类似的事情,我相信楚天集团这六年一路走来肯定也没少干过。”
何楚天大手一挥:“你们拿去怎么用是你们的事,能不能用上也是你们的事,但是先要把费用付给我们。”
周海洋旋即一脸写满了惊讶,说道:“何总,不会吧!您看咱们都是忘年交了,您还跟我这个小学弟谈钱啊?”
何楚天仰面大笑:“哈哈,小老弟,看来你还不了解我何楚天的为人,即便你就是我亲弟弟,该算的账照样算,这就是生意。哦,对了,你怎么称呼?”
周海洋这才想起,直到此时尚未报过名姓,连忙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何楚天到写字台上拿起一张名片给周海洋,说道:“我和方启东老死不相往来,但我照样可以赚他的钱;我和你算是忘年交,但我照样不会让你赚我的便宜。说吧,你们准备出什么价?”
周海洋故作一副诚惶诚恐状:“何总您看您这么大的老板,这么点小钱还跟我计较,您要是这次帮我们华宇一个忙,将来华宇必当涌泉相报。”
“你少来这一套,是方启东教你的吧?瞧你们这点出息!老实跟你讲,楚天集团超过二十万的生意没有我不过目的,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讨价还价,来吧,别扭扭捏捏的。”
周海洋心想,你就这点出息,看来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表面上当然不敢有丝毫流露,周海洋只得进一步试探道:“那您觉得,这账应该怎么算?”
“嗯,你们要打自己的品牌,档次价格都不可能太高,就算每台两万块,收你们一个百分点不算过分吧?
你们刚起步摊子也不可能铺的太大,头一年能产五千台顶天了。这么着,一百万,许可证你们拿走。”
“啊?!”周海洋立刻哭丧着脸说道:“何总,如果单论每台你们提两百块,这倒也说得过去,但微机我们得一台台地装、再一台台地卖,能不能我们生产多少台跟你们结多少台?”
何楚天不耐烦地连连摆手:“照你这意思,我还得派个人,整天蹲在你们的生产线上数着你们装了多少台?不行,太麻烦了,要用就一次性付清,要不然就别用。”
“何总,您得这么想,如果我们日后生产的微机远远超过五千台,那后续的你们可就没法提成了;如果细水长流,你们能赚的可远不止一百万呐。”
何楚天居然孩子般地冲着周海洋挤了下眼睛:“所以说,你们对我提出的这种方式,应该求之不得才对嘛。我一次性收你们这么点钱,日后你们生产得越多就赚的越多嘛。”
遇到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周海洋想哭的心都有了,只好说道:“何总,我们确实希望一次性把许可证买断,因为我们有信心将来可以做到很大,如果平摊到每台微机上面就没多少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问题是,我们华宇眼下的现金流拿不出这么多真金白银呐,能不能宽限我们每季度付一次?要不,半年?”
“小老弟,这是原则问题,我是不会让步的,你别磨嘴皮子了。”
周海洋无可奈何,只得最后再做一次努力:“何总,如果非得一次性付清的话,按惯例您怎么也得给点折扣吧?您想想,少赚一点总比做不成生意强吧。”
没想到何楚天眯着眼睛打量了周海洋一番,出奇痛快的说了一句:“八折,一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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