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霞严肃地叮嘱斯娜和怡荷:“你们俩乖乖在房间做作业,谁也不许去你爸的书房,听到没有?你爸你妈他们正在开会呢。”
怡荷拧着身子说道:“试都考完了,没作业。”
周海霞不相信:“就算放寒假也该有寒假作业吧,人家斯娜怎么有那么多功课?”
怡荷把嘴一撇:“她几年级我几年级?能一样吗?”
斯娜听姑姑这么一说,懂事地点了点头,回自己的房间了。
周海霞捏着怡荷胳膊说道:“你也回自己房间去,看书或者玩儿电脑都行,反正不许去书房。”
怡荷忍不住,定睛朝书房那边张望了一眼,噘着嘴走了。
周海霞在身后说道:“你俩今天都不用练琴了,省得吵爸爸妈妈开会。”
斯娜和怡荷各自的房间里,随即传出了一声欢呼。
书房里聚集着五个人,周海洋坐在写字台后面,侧面是秦海莲,单人皮沙发上坐着黄权明。
两把临时搬进来的椅子上,分别是怡商资本的律师和财务经理。
律师说道:“警方对链通立案侦查已经告一段落,除了王志坚在逃之外,检察机关可能将对六个人提起公诉,罪名分别是共谋侵占公司财产、诈骗和挪用资金。”
秦海莲倒吸了一口凉气:“六个,这么多?”
“这也是周董的意思,多几个人分摊责任,总比让一个人挨板子好过一点。
我估计判下来,最重的应该不会超过三年。
前一段,我与华宇投资方面密切配合的重点,是厘清链通的股东与管理层之间的责任归属。
警检双方一致的结论是,股东与董事既不知情更未参与,不承担刑事责任。
当然,经济损失只能由公司股东共同承担了。”
周海洋接着说道:“干得不错,我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海莲被无辜卷进去。
至于金钱方面的损失,就当是交学费了。”
律师又接着说道:“得益于在设立怡纳资本时,就妥善搭建了防火墙。
无论链通公司,还是怡纳资本出了多大娄子,都不会牵连到海莲、以及你们夫妻双方共同拥有的家庭资产。”
“好。我还想到另外一层,防火墙必须是双向的。”周海洋指了一下黄权明:“我个人的资产,也不要和怡商资本搅到一起。
如果我万一出了什么娄子,一定不要牵连到黄权明、老陶他们在怡商资本的利益。”
黄权明与律师相互对视一眼,都不理解周海洋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律师说道:“遗憾的是,怡纳资本投到链通里的钱,我们实在是无力回天。
那六千万肯定是……”律师看了一眼秦海莲,没往下说。
“我刚才不是讲了嘛,就算是交学费。”周海洋转而问道:“问题是,那些参与链通ICO的投资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黄权明晃悠着二郎腿说道:“自认倒霉呗。”
周海洋问秦海莲:“到底有多少人买了保币?”
“参与ICO发行期认购的投资人,大约两千多一点。
当时王志刚坚持定了个等值二十万人民币的起投门槛,说是为了把一些风险承担能力差的小门小户挡在外面。
其实是想尽量制造保币含金量高、供不应求的形象。
但因为后来保币可以在各种虚拟币交易平台自由买卖,谁也说不好目前持有保币的究竟有多少人。”
黄权明不禁皱起眉头:“老大,您不会是打算……”
周海洋自言自语道:“两千多人,两千多个家庭,里面肯定有不少找亲戚朋友筹措的,你们想过没有,这连锁反应得波及多少人?”
“老大,您可能不了解那些人,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难道他们不清楚这里面的风险吗?当然清楚。
难道他们不知道投资要量力而行?当然知道。
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掺和链通的ICO?
因为贪婪!因为侥幸心理!因为自以为是!
没人逼他们,是他们自己愿意火中取栗!老大,不用替他们操心,凡是拿得出几十万、上百万玩儿币的人,十有八九都赔得起。”
周海洋并没有回黄权明,而是又问秦海莲:“据你所知,链通在ICO期间,有没有打怡商资本的旗号做宣传?”
“嗯,也许有吧。介绍投资机构时,肯定会提到怡纳资本。
只要提到我,自然就会提到你,连带着免不了提到怡商资本。”
“你觉得是免不了提到?还是蓄意提到?”
秦海莲不由得有些紧张,一边观察周海洋的脸色,一边斟酌道:“在书面介绍材料中,肯定没有提及你和怡商资本,我仔细审查过。
但他们营销中,口头上怎么说我并不清楚,也无法控制。”
“是无法控制?还是默许?”
秦海莲闻言,顿时僵在那里,半天才回答:“海洋,我没打过你的旗号,至于他们……”
“你以前知不知道他们曾经用怡商资本做过幌子?”
秦海莲低下头说道:“我有所耳闻,但只是耳闻。”
周海洋不再追问了,他转向黄权明说道:“你讲的那些我都明白,也相信普遍现象确实如此。
链通出事后,我在网上四处寻找保币投资人聚集的贴吧、QQ群之类,一个个帖子、一条条留言地看。
今天上午还专门跑到链通公司门口,混进那帮人里,就是想了解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因为什么参与ICO。
我之所以说你讲的是普遍现象但不是全部,是由于碰到了一个情况,一个我之前从未预料过的情况。”
接着,周海洋把那个女人的经历讲完后,继续说道:“权明,从今往后,我每次到怡商大厦,都会觉得大堂里、停车场或餐厅,有双眼睛从背后盯着我。
他曾经是咱们的员工,虽然时间很短,但他是出于对我、对怡商资本的信任,才投的一百七十万。
如今钱没了,老婆天天埋怨他,房子买不成干脆连孩子也不打算生了。
你算算看,票子、房子、妻子、孩子,没的没、悬的悬,他今年大概整三十,而立之年,搞不好就剩个老妈了……”
黄权明嘀咕道:“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儿子决定投资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没必要编这套来骗我!”周海洋一下子火了。
“这个简单,”黄权明连忙转向秦海莲:“嫂子,从投资人资料库里查一下,想办法找到这个人,我个人给他一百七十万。
老大,咱花钱买个心安,这总可以了吧?”
周海洋摆了摆手:“当然不能用你的钱。刚才为什么说,要把我的个人资产与怡商资本的股东权益切割清楚?
就是不想因为我下一步的举措,而让你和老陶这些跟着我的兄弟蒙受损失。”
黄权明把嘴一撇:“老大,别瞧不起人啊,这点钱我说掏就掏,用不着请示老婆。”
“我指的不是这点钱,不是这一个人。”周海洋郑重地说道:“是所有人,是全部!”
“啊?!”在场的其他四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面面相觑,一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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