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回到叶书记家，给他汇报了朱朗在看守所的情况，当然，只讲了朱朗本身的情况。
“首长，青东看守所这些东西物价这么高合法嘛？”王成问。
“这已经是一个顽疾了，从古至今，每一个地方都会有每一个地方的潜规则，这也是我们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我之前也注意到了这点，也同相关部门的主要领导说过这个事，但是很遗憾，大家都表示无法根治，你堵住了这头，那头又会出来稀奇古怪的名目，没有办法。”叶书记无奈地说。
“首长，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这一块的工作很敏感，也算是个黑色区域吧，能不能规制规制呢？前些年，偶然一次我听湖西看守所所长说——东西卖的贵是为了改造犯罪嫌疑人；可我总觉得这个逻辑说不通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多东西只要有人在，你就能看到聪明的人类想出各种规避的办法来。这要依靠老百姓自身权利意识的提高去反制这一领域。很多老百姓自身团结了、权利意识高了，这些不法分子也不敢怎么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个意思。就打个比方，你工商局敢无故找我麻烦，全县个体去把工商局一堵，还有干部敢嘛？”
“当然，如果你以后在主政的领域能够大刀阔斧地改革这个所谓的阴暗区域，或许可以在道南形成示范效应。那到时候大家就会格外关注这个领域，很多事可能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叶书记笑呵呵地起身，然后接过了刚购物回来的爱人手中的袋子。
“阿姨，您去购物了啊！”王成立马起身打招呼。
“对啊，小王来了啊…哎，今天可太累了。”阿姨一边进屋换鞋一边说。
“对了，小王，今天你去看小朱了吧？他怎么样了？”阿姨紧接着问。
“他还好，可能是心里压力太大了，最近瘦了点。”
“这孩子也是不懂事…”
…
吃过饭，叶书记带着王成在院子里散步。
“现在的宣传工作好做吗？压力大吧！”叶书记首先问。
“对啊，网上鱼龙混杂，之前北京推出了评论带IP地址的条例后，不出几天，就有类似修改IP的工具出来了。我发现境外势力现在转移到网络舆论方面了，发表的各类惊世骇俗的言论竟然还有人认同，真的是无语了。我们不好事事入场处理，首先不合适不合法，其次也容易背上****自由的锅了…难啊。”王成如实说。
“能怪谁？很大的责任是因为之前道南一些地方政府糊弄老百姓糊弄惯了，出了问题，第一时间想着撇清责任，结果一次次被老百姓用事实打脸；久而久之，政府的公信力也就下降了，狼来了的故事谁都知道。所以，现在你们吃的苦，就是以前湖西政府造的孽。”叶书记说完，大笑。
“你说的看守所的这事儿，确实要引起注意，之前有个人写举报信到省里，说道南某县看守所如何如何违规、如何如何黑，甚至毫不避讳地点名该看守所才是最大的黑社会。当然，这种言论是偏颇的，是带有怨气的，我认为这种言论不能全信。但是，也侧面说明了看守所在一些方面确实是有问题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尤其是人们避之不谈的这个领域。”
“首长，我现在才发现，有些看起来食之无味的岗位，不怎么引人注目，却很可能是腐败高发区。”王成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你这说的很对，这和用人也是一个道理。你就比如很多人说两办和组织部好，可往往在提拔速度上，却是那些无人问津的单位的一些干部快！为什么？两办和组织部有很多人盯着，你敢破格？你敢不按资排辈？马上就有人举报了，所以下头县领导用人时也会有这方面的顾虑！我相信现在的你也深有体会吧？”
“我在任时，在省两办提一个干部，找的人不知道多少！反而从地方志办公室、地方金融局、高干楼服务中心等这些“冷门”单位提拔干部却没几个人找。大部分人都认为快、对的东西，往往很可能并不是如此。”叶书记说。
“不少干部到头来发现了规律：在两办和组织部熬个副厅都五十多了，怎么像“高干楼服务中心”这种小单位竟然有四十出头的副厅…因为平时大家选择性忽视了这些，看不上、瞧不上这些单位而已，人嘛，大部分都是一山望着一山高…但在我们这行，你到了这个级别，才能有了往上一级的资格，和你哪个单位实际关系不大，到了副厅，就是全省统筹使用了，这是我作为一个省委书记的看法。但能到我这个位置的，全国也就那几十个，所以很多人并不明白用人的核心，总是喜欢去猜这个那个却总说不到点…”
“用人的关键在于平衡，有的时候用一些不起眼的单位的干部，反而会让各方平衡。你还记得之前道南提副省，外头传所谓的从省发改、下头地市一把手当中选…还列出了所谓的名单。但为何最后提了一个农业厅的一把手？”叶书记一脸深意地看着王成。
王成点了点头，他明白。
“所谓的体制，没有大家传的那么邪乎；也没那么简单。以往确实如此，基本上传说就是最后结果。但现在不一样了！之前和北京一位领导聊天时他提起，民意也是现在考虑的一个因素，你仔细体会。”
王成没有说话，他明白叶书记开始教他一些所谓的“规则”了，他很珍惜这种时光。
“这些东西以后慢慢学，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干，在副厅以前，你要不断拿出成绩来做铺垫，等你到了副厅以后，我再教你其他的。”
“体制内不乏那种蠢蛋，把老百姓的意见当做无所谓，觉得自己是人上人，那种人走不远，而且容易出事！那些忽视老百姓意见的干部，不管他再怎么上蹿下跳，在我看来都是体制内最可悲的炮灰，没什么了不起。我这一路走来，级别越高，越发现民意、群众意见的重要性！老百姓对干部的帮助往往是悄无声息的。”
“比如，你一个县委书记，一年内没有一封举报信；上头会不注意？注意到了不会重用？这就是老百姓的朴素支持！奈何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觉得无所谓，两只眼睛就盯着对自己有帮助的领导。”
叶书记一直说，王成一直仔细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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