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五点半,王成准时接到了省厅那位处长的电话。
“领导,首长,我们在酒店等您,本来想定在京西的,但没有人脉,我们这个级别够不上,人家不接待!所以就定在这个酒店了,今晚六点半准时开饭哈,你不忙吧?”
“都安排好事情了,你们提前打招呼了,肯定得安排好时间,都这么久没见面了,今天肯定得和大家见一见。”
“说得对,这么多同一年到道南省上班的同事们、朋友们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很想你啊。”
“好好好,那我马上到。”
对方挂完电话后,便对在座的同学们说:“我们都是同一年到道南省上班的,有一些是博士、有一些是硕士;没想到王成同志这个硕士竟然混的比广大博士还好!现在他的级别已经是众人难以企及的了。”
有一位在省发改委的同学说:“人家自十年前,就是我们不能常见得到的领导了;十年前,我们见他就得预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按学历,他没在座的很多人高!按家庭背景,他也没有在座的很多同学好。那为什么人家都能爬的这么快呢?”
“这怎么说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每个人有每个人优点,人家王主任最大的优点就是讲原则,他的火爆脾气谁不晓得?在湖西县,在安昌市,在潭江市,甚至在后来的南州整顿期间,很多贪官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想跑路,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真正有能力,而且有胆量,有胆魄的!换句话来说,同样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有谁能做像他这么样从一而终。”
他的一番话引起了众多人的认可,但也有人瘪嘴不认同。
“他在那个位置也如履薄冰,我们看着他表面风光,实际上有多难,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你们看,他每天都没有什么时间回家,我一个朋友和他驾驶员、也就是他侄子很熟,据说他经常忙的连吃饭都不能按时吃,要知道这么大的领导在我们常人看来,那还不是呼风唤雨啊?”
这边同学们在议论他那边,王成正从海里出发,准备赶往吃饭的地点。
一路上,俊俊都在一旁说了些什么,但王成没有仔细听,他脑子里全是当初刚入职时那个场景。
没一会儿,俊俊也感受到王成的情绪波动,便说:“主任,您那会儿一起到道南来上班的那些同学们,现在混的好的有哪些呀?”
王成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俊俊,随后说:“如果按级别职务来说,干的好的现在在省厅、省发改委搞处长;但即使提拔得再慢,这会儿50多岁了,这些人当中再怎么,也有三级调研员待遇!”
警卫员说了一句:“首长,那当初您入职的时候,那些比较看好的人,现在又都是什么级别的呢?”
王成觉得对方问的这个问题很有深度,他笑着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其实有一些一眼就能看出人品的人,虽然会使点小聪明、小手段,那会我们刚毕业,觉得他们可牛了,可聪明了,但到现在反而倒不见得怎么样?我刚上班那会儿,大家告诉我要见风使舵,要拍马屁。但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拍马屁可能只能让人在本单位过的稍微舒服那么一些,没有人乱找麻烦罢了,但你想往上走?靠拍马屁?那就扯大淡。”
于是王成给大家回忆起了他刚上班面试那会儿遇到的那些事儿。
琪琪是第一次听到王成说回忆这些事,他很好奇地问:“当时肯定很多人把您当做对手吧,给您放烟雾弹?”
王成笑着说,“这算什么?我给你讲个这样的事吧:我以前一位老同事的小孩,有次去考公就遇到这样的事——因为道南的面试名单是不会公布每个人的具体分数的,只公布最后一名进入面试的分数线;于是呢?有些网站便开通了“各岗位晒分查排名”的功能。就经常有人搞心态,比如有些第一名、第二名为了搞后面人的心态,就故意把分写的非常高!让别人一看就深受打击、甚至是绝望,这些套路在体制的招考过程中很常见!还有些在资格审查时会要到第二名、第三名的电话,提出给一部分钱,让他们在面试时主动放弃的…”
“怎么说?都魔怔了!包括到现在仍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体制需要改变,大家总是用几千年的所谓的传统来增强自己看法的说服力,但却忘了其实体制内90年代和00年代初是并不吃香的;那会儿在体制内生活还经常需要借钱,这点,我家有好几位公务员都能够作证。”
“但是我想说明什么?我想说的是,其实很多人说体制内的人都很优秀、可以免检,闭着眼睛嫁、闭着眼睛娶…但任何职业只要基数一大,那必然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我面试那会儿就见到几个人的不良心态。”
王成没有说下去了,因为车子已经到了酒店门口,他看到了这些人在酒店门口聚着,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车子。
俊俊赶忙从副驾驶下车拉开车门。
警卫员也从王成旁边的位置下了车,跟在王成身后。
王成笑着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让他久等了,实在是有点忙。”
“哎呀,理解理解。这毕竟您是最重要的首长,得最后一个出场才显得重要嘛。”
说这话的仍然是几十年前在面试时说风凉话、说误导消息的那位。
王成此时此刻已经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了,当初面试时,他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王成只是轻轻的跟他稍微一握手,就转向下一个同学。
警卫员双眼如举的盯着每一个人,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未免有些胆战心惊。
“几十年过去了,大家变化都很大呀,看着大家这个神情,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入职时那会,今天能在这聚,也算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王成看了一眼,“突然问怎么少几个人呢?”
省厅那位处长说:“你不晓得吗?有几位被抓掉了,还有一两位因为贪污受贿提前…”
大家主动的终结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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