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伊登看林恩盯着自己猛地不说话了，顿感浑身不自在。
“你头往边上挪一挪。”林恩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看着伊登。
“哦。”
“不是右边，左边。”
“好……”
待伊登挪开了头，林恩眯起眼睛看了几眼，接着起身走了过去，从伊登背后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经书。
伊登跟着看去：“什么情况？”
“这经书……”林恩努力回忆在独居者彼得家搜查时的一幕，“我今晚蹲守的那个独居者家里也有一本……”
“然后呢？”
“然后？”林恩看着这本经书，“你不觉得有点巧么？”
“这有什么巧的，很多人信教，家里有经书再正常不过。尤其你不是说过，这个彼得家里除了书还是书吗？那么多书，夹着一本经书，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伊登不觉得这件事存在什么异常。
林恩不知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敏感状态，没有再回复伊登，而是默默翻开经书大致扫了扫。
这本书内容主要是讲一些神话故事，恶魔如何为祸人间，神灵如何拯救世人。
“之前查死者共同点的时候，有没有查过他们都信仰神明什么的？”半晌，林恩又问。
“信仰神明……”伊登叼着支烟，看了看在座的其他治安官，“这是件很普遍的事，比起吃饭、喝水差不到哪去，所以没有查过。”
林恩先出门看了看外面，见没有神父或教徒，又回到经书室，面向众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受害者全都是信徒？不一定就是最常见的，而是信仰邪灵，之后被有心人蛊惑，最后自杀，成为某种邪恶仪式的祭祀品？”
经书室死一般的安静。
“只……只因为你在其中一个死者家里见到过同样的一本书？”伊登目光复杂，显然不太能接受林恩的这个方向，“会不会有点太牵强了？”
“我不是怀疑这座教堂，而是这一点打开了我的思路。”林恩解释道，“我现在愈发怀疑这些人真的是自杀，而不是有人潜入到了他们的家中，或者在其他地方亲手行凶。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前几次为什么现场完全没有凶手的痕迹，这次我们盯得这么紧，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名治安官悲观地道：“如果不是亲身过去行凶，只怕我们更难查出来吧……”
“这样，我去找费奇神父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信仰邪灵的团体，你们也去其他地方问一问。”林恩找到了目前最能解释得通的路线。
“我在这里调查这么久，没有听说过存在这样的教派。”伊登给林恩浇了盆冷水。
“那你有更好的想法么？”林恩问。
伊登沉默几秒：“我再去查查。”
“嗯。”林恩先行出门，在告解室里找到了费奇神父。
大厅里一众独居者们都在休息。
林恩索性就在告解室里同费奇神父聊了起来：“费奇神父，有一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请讲。”告解室分为两个空间，中间由隔板遮挡，费奇神父就在另一个空间里倾听着。
“克林街有什么信仰邪灵的教派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怀疑目前的十位受害者，都是受到了信仰邪灵的教派蛊惑，才选择了自杀。”林恩坐在其中，感觉自己是在向神父倾诉自己的事情，祈求神明的宽恕，“而受害者都集中在了克林街，所以如果存在这样的教派，那它目前应该只在这里活跃。”
费奇神父过了几秒钟，回道：“这么多年来，我的确听说过一些不正当的教派存在。他们谋财害命，利用信徒无恶不作。不过我在克林街生活很多年了，还从没有听说过这里也有。”
目前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克林街不存在这样的邪恶教派。
自己又一次碰壁了吗……
林恩深吸一口气：“您做神父多久了？”
“十年。”费奇神父道。
“那您的资历足够深，您认为存在这样的可能么？”林恩希望寻求专业人员的帮助。
“你是指这段时间克林街死去的这些居民，有没有可能是被信仰邪灵的教派蛊惑？”费奇神父沉吟一声，“很抱歉，在做神父之前，我也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医生。我对破案这些并没有涉猎，无法给你什么确切的分析。”
“您只需回答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即可。”
“有。信仰邪灵的教派，大都行事极端。信徒们集体自杀，去做什么古怪的祭祀仪式并不算稀奇。”费奇神父在林恩的执意询问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这个猜想就是成立的。
如果真是如此，就只剩下一个难点了。
即，把隐匿在克林街的这个邪恶组织揪出来。
“谢谢您。”林恩向费奇神父道谢完，准备推门回到经书室与伊登等人分享自己的进展，“对了，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帮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麻烦您了。”林恩留了个心眼，对费奇神父也展开了一次试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是够混蛋的，我们迟早会抓住这个残害他人性命的渣滓。”
费奇神父并未升起敌意。
试探合格。
“不说了，我先过去了。”林恩放下了对费奇神父的一点怀疑，返回经书室，同其他人分享了费奇神父的看法，“……这样看来，凶手可能真的不是我们预想中的那副模样。我们先前的调查路线走歪了。”
“但是实在没有听说过克林街有这样的组织存在，而且其他地方也没有接过类似的报案。”伊登面露难色，“茨沃德市这么大，这么去找着实困难。”
“他们只在克林街动手，那么就一定隐匿在克林街中。我想可能要辛苦大家，也要辛苦克林街的全体居民了。”林恩有个大胆的想法。
伊登瞬间意识到了林恩的想法：“你是想对克林街的所有人展开一场走访？”
“对，而且最好是现在就开始。我相信，如果克林街真有这么一个邪恶组织，部分居民或多或少都会察觉到。”林恩道，“可以说，现在我们距离真相，极有可能只有一线之隔了。”
“这……”伊登反倒犹豫起来。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
主动接下案子，跟局长立了军令状。
人手不够，局长大手一挥，倾尽了一切可调用的人手来支持他的工作。
要求克林街的独居们接受统一的保护，除了受害者以外，其他的局面也都很配合。
可结果呢？
调查这么久凶手还是没找到，而且今晚直接死了五个人！
要是再大半夜把克林街的居民们叫起来接受调查，最后还是没有收获。
他的处境会很危急。
“要么……白天调查？”伊登艰难地提议道。
白天居民们都醒了，这时候再展开调查，遇到的阻力，后续没调查出情况，居民们的反感都会少一些。
可林恩等不了。
等到天亮他就得被抹杀。
并且，任务描述中说过，今晚破不了案，始作俑者会蛰伏一年。
若真有邪恶组织，这恐怕就意味着他们过了今晚就会逃窜离开。
“我们必须现在开始。”因此，他坚持道，“如果真的是有邪恶组织蛊惑居民，用他们的生命进行某种祭祀，那今晚发生的一切，很可能就是这个仪式的最后一部分。过了今晚，不确定性会更大，错过就真的永远错过了。”
在座的人都没有问林恩，为什么说今晚很可能是仪式的最后一部分。
这件事显而易见。
之前都是每两天死一个人，而今天死了五个人。
效率突然的激增，肯定代表着其中出现了什么变化。
经书室又一次迎来死寂。
治安官们纷纷看向伊登。
作为治安局的一员，他们同样知晓伊登的压力有多么大。这次把克林街掀翻了，调尽了人手，一旦还没有收获，恐怕伊登就得滚出去了。
“林恩，对这件事，你有多大的把握？”伊登少有的慎重问道。
“我很想给你一些安慰，但实话实说，我无法保证把克林街的所有居民都调查完，就能把凶手找出来。”林恩对待真诚的人一向也是真诚的。
“呼……”伊登将未点燃的香烟紧紧攥在手心里，开始权衡。
“我唯一能给你的保证是，天亮之前，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林恩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话推动伊登做出艰巨的决定，“而全面走访克林街的居民，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办法。”
“你们呢？什么意见？”伊登看向哥达、保罗等自己的心腹。
哥达、保罗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很想找出凶手，可也怕支持伊登全面调查克林街，会导致这位尊敬的长官摊上大事。
最终，伊登收到的回应只有一阵沉默。
“伊登副官。”就在伊登想要开口时，哥达站了出来，“我支持您的一切决定，并愿意与您共同承担责任。”
“我也是。”保罗附和。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治安官们受到鼓舞，齐刷刷地表态。
伊登不禁动容，内心从惶恐变成格外坚定：“……好，那我们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为这份工作，肩上的责任竭尽了全力，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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